慕珍鬼使神差地迈开脚步。
坐在轮椅上的玄衣男子把着扶手青筋毕露,似是在压抑着什么。
卫三不想得罪他,但更不想得罪外面二位,便继续劝道:「大哥,左右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不妨就见一见吧…王妃?」
轮椅上的男子一瞬间绷直了脊背,下意识地推着轮子,想要逃离这个让他难堪的地方。
「站住。」慕珍出言喝止。
男子果真不动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的面前,待看清他的面容之时,呼吸一滞,声音也有几分颤抖:「阿白…」
男子咬咬牙,撇开脸:「夫人认错人了。吾姓卫,单名一个霁字,并非夫人口中所说的什么阿白。」
慕珍笑得讽刺:「多年搭档,你觉得你能瞒得过我?」
卫霁沉默了。
比起从前,他变得成熟了许多,右脸额角多了一道贯穿眉骨的伤疤。
慕珍的目光落在他的腿上,她默契地没有问他这件事,只是说了一句:「对不起。」
卫霁渐渐放松下来,干巴巴地回了一句:「与你无关。是我自己的选择。」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萧玠牵着绵绵上前:「卿卿。」
他当着卫霁的面牵住她的手,似是在昭示主权。
卫霁看上去没什么反应:「这位是?」
「这是我的夫君,摄政王萧玠,旁边的是我们的女儿慕知意,小名绵绵。」
慕珍向绵绵招招手:「来,绵绵,叫舅舅。」
「舅舅!」
孩童稚嫩的声音让卫霁整个人都不由得变得温柔起来,他瞥见自己这副模样,忽然觉得有些窘迫。
他现在,就像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小偷在窥伺着她的幸福。
绵绵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抬头朝慕珍眨眨眼:「娘亲…」
慕珍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摸摸她的小脑袋:「舅舅没有不喜欢绵绵。舅舅只是累了,先回去睡觉了。」
绵绵也只是小小地难过了一瞬,便很快将这件事抛诸脑后。
守得云开见月明。
慕珍长舒一口气,握住萧玠的手:「我们走吧。」
萧玠握得更用力了些:「不再看看他吗?」
慕珍摇摇头:「确认他还活着就好。」
萧玠也不再多说,一手牵着她,一手抱着绵绵,往外面走去。
行至中途,他微微偏头,正好对上窗户处那双紧盯着他们的眼睛。
过去的只能是过去,他才是现在与未来。
——
深夜。
慕珍紧皱着眉头,睡得不大安稳,最后无端惊醒。
若是平常,萧玠早就已经将她搂在怀里心肝宝贝地哄着,让她安心。
可今日,她却并没有感受到枕边人温暖的胸膛。
她翻了个身,身旁空无一人,床铺也早已凉透,说明他已经离开很久了。
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