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眼睛是心灵的之窗。
舒岁安觉得,透过心灵之窗可以直达那人的心中。有些人的眼里之所以看起来很神秘,无非是因为这些人不熟知他,而所谓的是神秘感只是世人赋予给他枷锁。
世上的流言蜚语都长着一副刻薄的模样,入了不同的眼就成不同的风评,不管是政商名流还是寻常普通人家,都会被一些琐碎中伤。
在小芦筑的周应淮,舒岁安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秀华姨常说,每次他叫自己的名字,声音就会放缓格外的温柔,总会让身旁的人忍不住侧目。
她不是二愣子,没有感觉到周应淮对自己的异样。
这个男人比自己平添了7年之久的阅历,可以轻易替她挡住风雨,偏安一隅的馈赠美好于她,在他笼罩的岁月静好里可以忘却那些磨人的痛苦。
她亦然知道他很有魅力,是他自带浑然天成的,也深知与他本人背后的家世背景以及他本人修养有关。
曾经她一度很迷茫,自己羞愧于心系易洵之,每每想起总会想着自己是否僭越了本分,是否自己的欣喜是否拿得出手。
但现实确实给她当头一棒,易洵之的的确确厌恶于她,也让她意识到所谓的喜欢,大抵是慕强的原因,又或是掺杂了一些自我想象力,把救命之恩当成了心中最重份量的奢念。
好在,她遇到周应淮。
他给了自己明确的方向和勇气,让她能够看清灵魂深处的自己,除去学识,他还馈赠于她学术之外的一些心动的瞬间。
卧房里,周应淮眸光对上舒岁安,他冷清依旧,只是卧榻上的人已经挪开了眸子,看似平静无波,内心早已泛起浅波。
男子弯腰替她穿好鞋袜,嘴角的笑意不自觉的淡淡晕开,和舒岁安相比,他倒是坦荡了好多。
舒岁安把手揣进了衣服兜里,手背上还粘着止血贴,那人见状把她的手抽出来,轻轻地替她撕开处理掉了,临走时还留下一句:“小迷糊。”
这几天他频繁的提起这几个字,舒岁安听了后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忙不迭的着急起身去洗漱间整理自己。
镜子里,舒岁安不断往脸颊扑冷水,红扑扑的脸颊很容易的就把她出卖了。
转眼间迎来了年三十,大街小巷都陆陆续续挂满红灯笼,车水马龙的街巷都少了许多车子,那耀眼的灯光还是一样夺目。
舒岁安在副驾上看着大小不一的树杈上都挂满了迎春的饰品,路遇淮安市市府,门外那棵百年老树高低起伏的挂满至树顶,一派节日喜庆。
周公馆外秀丽姨早已在院落中等候,江绮音在客厅中披着厚实的披肩候着,舒岁安下车后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甜甜的喊着江姨,后头泊好车辆的周应淮看着二人拢在一起,也不忍失笑。
这么大个亲儿子比不得别家的小棉袄。
天气太冷,舒岁安哈着热气,长睫还颤着在江绮音耳畔轻声细语说了句:“吉祥如意。”
江绮音心喜,不由的抬手揉了揉她缩在围巾里头的小脸。
舒岁安挽着江绮音一同进屋,周公馆的佣人也是第一次见舒岁安,纷纷直夸女孩长得清秀漂亮,就连平日里没有笑容的秀丽姨也忍不住勾起一抹浅笑,直夸舒岁安气质干净,丝毫看不出是西南的土生人,倒像是淮安的南方女孩。
周公馆的堂设比起易家宅院稍许欠缺了华丽,多了几分温情,可以看得出平日多为女主人的精心添置和着手打理的。
与江绮音闲聊几句后,她说了一声失陪,而后起身前去厨房,说是去查看菜肴准备的情况,舒岁安跟随上前,人只待在厨房外看着里头忙得热火朝天的众人,悄悄地退步离去。
院落外,周应淮还在院落接听电话,她没有上前掺和打搅,那人像是心有灵犀的抬眸看向她这个方向。
只见他捂着话筒处,朝她做了一个无声的口型:“可以上楼。”
舒岁安朝他点点头,不远处的佣人很有眼色的把舒岁安带到二楼。
她道谢后,推门进去,这么一瞧,才发现格局熟悉。她一看便知这一间是周应淮本人的书房,个人风格太明显了。
令人侧目的是,桌上还放置着一束干掉的菡萏花,她不由的上前轻触花瓣。
弯腰细看,是已经被精心处理过得了。上面有干燥剂的痕迹,而且是之前在碧翠居带回来的菡萏花。
“小朋友。”
进门时没有开灯,她没察觉到书房还有一个人,此时轻轻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舒岁安一愣,回头看去,是一张勾着灿烂笑容,还有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不用猜便知,是前些日子病了的韩庭桉。
“怎么不开灯。”只见他一下子把书房的灯都打开了,灯光没有想象中的刺目,像是她在易家宅的卧房一样,是偏昏暗的灯盏。
舒岁安看了韩庭桉一眼:“哥哥,你好像也没开。”
韩庭桉听到那句哥哥后,满意地笑着点了点头:“我这不是开了嘛。”
舒岁安小无语,她来之前某人也不知道躲在这里头多久了,多半是想吓人,没想到吓的是她而已,估摸着是想吓底下的某人。
只见他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你家应淮哥呢?”
“庭院。”舒岁安避重就轻的指了指楼下庭院的方向,只见他已经从她眼前离去了。
书房的构造与小芦筑的大致不差,舒岁安站在书架推椅上看着一墙的藏书时,无意的看到下头庭院会合的二人,一冷一热很是不一样。
她眸子里浮起浅淡的笑意,随手抽出一本后,就席地而坐靠在推椅阶梯上靠在栏杆上打发时间。
……
周应淮入门时,就看见昏暗灯光下,女孩米白色针织衫配上一袭灰色长裙,长发披散在肩后,领口下自进门后把厚实的围巾卸下,恰到好处的露出她修长的脖颈和漂亮的锁骨。
此时舒岁安膝上的书页安安静静的在她手掌下,人也静静地靠在栏杆处,合了眼。
当她醒来时,头搁在他的肩头,肩上多了一件女士披肩,大概是担心她睡梦中着凉,所以才会披上的。
舒岁安轻轻抬眸,失神发愣的看着身旁看书的男子。
他一如既往的清冽而又骄矜,不期然想起与他初次相见,那时她还是和现在一个念头。
好一个陌上少年郎。
舒岁安想,世间上饮食男女的欣喜之情,有时候真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她从未想过眼前之人会把他的真心捧在她眼前,让她任意搓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