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吃,最好吃的难道不是酒店的方便面吗?刘大吹嘴里不说普利斯了,满房间里到处找方便面。
他像个陀螺,找了一圈,一包方便面也没找到。刘大吹颓然趴倒在酒店的大床上,呜呜哭起来。
汪芳:干嘛哭。
刘大吹:没有方便面了,这日子咋过啊。
他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伤心。
汪芳心里一阵难过。穷掉裤衩的人,一生活都在恐惧里。因为酒店不常住,方便面却是寻常食物。刘大吹喝醉了,那些假装体面的原型就毕露了。他骨子里,是个可怜人。
汪芳趴在刘大吹身边,拍拍他的背,像哄孩子一样:你想吃方便面,我们出去买,不远处有个大商场,我给你买一箱带回家。
刘大吹不哭了,一把搂住了老婆。
到上海以来,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肌肤之亲。其实在a城的岁月,他们的身体和心早就远了。
老婆的怀抱依旧柔软。这似乎才是人生安全的归属。刘大吹心里是有些卑微的。他小声问老婆,浴缸很大,我们一起洗鸳鸯浴吧。
汪芳犹豫了片刻,说:不了,我跟阿飞太太说吃完饭就回家,她半夜起来吐,我不放心。
刘大吹说:就一晚,第二天我就回去了。就算旧社会资本家的佣人,也有请假的时候,何况现在是新社会。你给阿飞老婆打个电话。
汪芳没打。她除了不放心夜里狂吐的阿飞太太。还有,她心情复杂。禁欲是一种瘾,久而久之,她并不渴望男人。她宁愿和自己对话。
刘大吹一骨碌,拿起自己的手机对汪芳说:你抹不开面子,我打。
4
汪芳:你给谁打,你怎么有安妮的电话。
安妮是阿飞的太太。
刘大吹:我没有什么妮子的电话,但我有阿飞的电话。他不是在杭州出差吗,我打给他。
汪芳更诧异了:你怎么有阿飞的电话?你咋知道他在杭州出差?
刘大吹笑起来:芳芳,你男人不只是会吹牛,还不用交税呢,甚至不用花钱,就住五星酒店呢。你等着,看看我怎么跟阿飞请假。当年,他是我手下的小兄弟,他和陆致礼,见了我恭恭敬敬叫大哥。如今瘪三变大款,但我还是他大哥。
说着,他果真拨通了阿飞的电话,并且开了免提。
传来阿飞的声音:大哥,这么晚了,还没睡。
刘大吹;还没呢,刚吃完饭。
阿飞:住的吃的都好吧。
刘大吹:谢谢兄弟给大哥面子,让我住这么好的酒店。等你回a城,我请你当年你最爱的新疆大盆鸡加皮带面。
阿飞:好啊大哥,谢谢你。还有啥事呢。
刘大吹:兄弟,我想给你嫂子请个假,今晚让她留在酒店跟我夫妻团聚。她说不放心你媳妇呢。
阿飞:没事儿,你们夫妻团聚也是人之常情,我跟安妮说一声。
刘大吹又开始拽洋词了:三克油,拜拜。
听完电话,汪芳不动声色地问:你还挺有本事,咋打听到阿飞手机号的。
刘大吹:这还不好办,跟陆致礼啊。阿飞发达了,跟陆致礼也断了来往,但陆致礼手头有阿飞的电话。陆致礼前老婆乔麦不是阿飞的会计吗,你俩还有联系吧。
汪芳来上海后,跟乔麦见过一次面。她到阿飞家做工,还是乔麦牵线的功劳。
但她没有心思告诉刘大吹这些。她的心浸在在懊恼和悲哀里。他的这些小动作再次刷新了她的认知。
刘大吹根本没有什么半年兑现奖,而是耍了小聪明,拐弯抹角找到阿飞的电话,让阿飞安排了他在上海的住宿。
而阿飞之所以吃他这一套,还是因为看汪芳的面子,权当给汪芳的一个福利。
5
刘大吹打完了电话,把衣服脱光,在穿上酒店尊贵的浴袍前,把胯下的二两肉哆嗦了一下,证明自己还有撬动地球的能力。
好像没有翘起来,还是软塌塌的。是不是墙上油画中的大嘴洋女人影响了自己?一会儿办事,把那女人的脸找块毛巾盖上。
他这样想着,愉快地提高了嗓门:芳芳,让我们度过一个美好的五星酒店的夜晚吧。来,喜刷刷喜刷刷。
他已经完全忘了方便面的事儿。
汪芳:五星酒店有一点服务不到位。
刘大吹:啥?
汪芳:除了缺方便面,还缺个搓澡的。老刘你若是不嫌弃,我来当个年老色衰的搓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