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只有匆匆驶过的汽车,没有捡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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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了一个大弯,很快就到浮桥了。
夜晚的浮桥,车子笨拙缓慢地爬行在上面,河面水光鬼魅,像要把一辆辆车子吞了。
自从刘大吹的战友撤了后,刘大吹也失去了不交费的自由,每次十块钱的过桥费是少不了的。
跑的次数多了,真是一大笔钱,换成馒头也得吃一年。
刘大吹想着。
车灯的照耀里,一个老头搀扶着老太太招手。
附近有个村子,年轻人都进城了,剩下老弱病残。刘大吹经常在这里捡人。
刘大吹停了车,摇下车玻璃。
老头哆哆嗦嗦地解释说,老伴儿肚子疼了一天,吃了村里卫生所开的药还是疼,就怕疼一晚上挂了。老头要带她去a城的医院看看。
刘大吹一看老太太的脸,真是一副快要垮掉的病容。
老头问搭车多少钱,以往遇见年轻人,他一般要20,对方很急的时候,也会要30块。
这回他稍微动了恻隐之心,说:平时一个人30,看你们年纪大了,两个人一共收30
老头连声说感谢。很实在地先把钱点上了。两块五块十块拼凑成三十块,这对老夫妻真是穷人。
刘大吹收了一把钱。
老头笨拙到打不开车门。
看在收了钱的份儿上,刘大吹下了车,先左右环顾了一下,确定周围是安全的,然后给老头老太太开了车门,说:大娘坐这边,大爷坐那边。
老太太被塞进去了。
就像面包进了烤箱,安全了。
老头转悠着到了另一边,说:会了,我会开门了。
刘大吹见这个老头好像腿脚利索了些,忽然心里有些不安。
不安刚刚露头的时候,浮桥的灯火忽然消失了。
他在意识清醒的那一刻,闻到了麻袋的那种味道。
以前在生产队里用破麻袋装粮食,刘大吹偷把麦子,再偷把麦子。他总是有本事把麻袋里的麦子,弄到自己口袋里。
刘大吹从生产队里偷来麦子后,他变成一头驴。家里有盘磨,他连夜把麦子偷着磨成面。等到过节的时候,他家总能吃上大白馍馍。
他爹娘生了一桌子腿四个,就这个老三最聪明。
那时候,吃个馒头就是幸福的生活。
如果大白馍馍是衡量幸福的标准。他早就过上了无比幸福的生活。可为什么,生活总是有那么多不愉快呢?
这是为什么呢。
没有答案,他就成了麻袋里的一只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