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白月光翻在他身上的样子,她像女王又像女巫,经验多多。她的十丈之内,怎么可能只有加州男友一个书呆子呢。他后悔在两年前假装清高放走了那鱼儿,让她在别人的河流里游戏了浪花。
睡到迷迷糊糊。忽然感觉有人推开房门,一道白月光上了他的身。
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是鱼儿,低头是驴儿。
俯身骑驴,翻身抱鱼,他们浪里个浪浪里个浪。
突然,房门发出被木头击打的声音。
他一下惊醒而来。开了床头的灯。发现房间里既没鱼儿又没驴儿。这才明白刚才发了一场文艺老青年的梦幻。
开了门,见宋美丽站在门口。
他假装打着哈欠问老婆咋了。
宋美丽看了看薛可用的房间,里面没有什么驴,于是说:我晚饭吃多了,胃难受,你帮我找找消食片。
于是薛可用半夜去客厅为老婆找药,伺候老婆喝水,安抚她入睡。
他明白是宋美丽对一切雌性动物都有防备之心,来查岗了。
多亏,那只是一个性梦。
3
第二天早上,薛可用为了不和老婆抢厕所,去小区公厕来了个痛快的五谷轮回。
他蹲在茅坑上给李鱼发了信息,问她昨夜睡得好吗?今早想吃什么。
公厕是那种一条下水道通天下的结构,一只耗子溜达过来,薛可用嗷了一嗓子,那耗子披荆斩棘穿过下水道,逃逸了。
他甚是狼狈。
他感觉晦气。
看来,拉屎的时候是不适合谈情说爱的。
这只耗子出现等于提醒他:现在是考察期,他需要小心地藏好尾巴,千万不要被宋美丽揪住。
因此,哪怕简单的问候,他掂量了一下没敢发。
这个早上,他买了油条豆浆还有一种苏北小吃炸酥烧。
回家后,宋美丽在沙发上如同太后端坐着,就差个丫鬟在旁边伺候。她往脸上一层层地抹东西。
今天要出门,出门对一个瘸腿的女人来说是大事,她要给自己刷个漆。
李鱼从小敏的房间出来,她画了淡妆,美的让宋美丽的眼睛暗自起火。
她来向阿姨请安。
宋美丽问她睡得好吗,她说睡得很好,就是半夜小敏的腿搭在她腿上,她还以为挨了一棍子,吓醒了。发现是小敏的腿后,不舍得惊动她,于是,小敏的腿就一直搭着。
宋美丽淡淡地说:这孩子睡觉的确是不老实。
李鱼闻着味到了餐厅,看见餐桌上的早餐,大声说:谢谢叔叔,我爱油条,也爱炸酥烧。更爱你们一家。
宋美丽在刷漆,耳朵收到李鱼的赞美。只听李鱼又说:叔叔,你去洗手,我来拿筷子,盛豆浆,小敏也醒了,在化妆呢。
厨房的门口,她和薛可用相遇的瞬间,李鱼又耍皮,亲了薛可用的脸一下。
薛可用捏了李鱼的屁股一把。
然后沙尘过境,早晨的美好在油条豆浆和酥饼之间流传。
薛可用觉得,一切都恰到好处。
李鱼不是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傻姑娘。偶尔调个小情,又把他这中年人的叛逆合理地释放出来。
4
上午的湿地之行,连老天都作美,十一月的阳光像姨母的笑,笃定温和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荒草凄凄,清水漾漾,百鸟如一墩墩的石头,在水边栖息。两个姑娘在芦苇荡的小路上奔跑,她们爬上观鸟楼看鸟,拍照。
薛可用和宋美丽没走多远,就在一个凉亭里坐下来。即使有拐杖的支撑,宋美丽依旧感觉累。况且,她未必是爱鸟之人,她是城市的小姐,喜欢一切舒适区,绝没有去西藏来一场净化灵魂的旅行那样的文艺病。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心与心之间。两个老家伙各怀心事在石凳上坐着。
薛可用说:小敏像只快乐的羚羊。
宋美丽问:那爱丽丝姑娘像什么呢?
薛可用:也是另一只羚羊啊。
宋美丽:你的意思是把她当女儿了?
薛可用:她本来就只比咱闺女大一岁。
宋美丽:也许她可以改口叫你干爹。
薛可用:你想哪里去了。我有小敏一个闺女万事足,再来一个,哪有那么多嫁妆与爱?!
宋美丽:那是。小敏是世界上单纯的姑娘。我当年就像她一样。
薛可用心想,她当年是吗?他的女儿是那么好,好到只能用女子合起来表示。
岁月泥沙俱下,他甚至忘了宋美丽当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