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裴小孩如约而至,歪丫也带来了陀螺。
自然是余猛给她们做的,鞭子倒是件旧物。
溜光水滑的,很直,还有油润的色泽,大概是用桐油煮过吧,下段刻着一个歪歪扭扭余字。
裴小孩问她:“这是哪里来的?”
“余二叔的窝棚,他带我去拿的,咱们去过他窝棚的事,他好像都知道了,他还知道我的存粮在哪里,昨天晚上他偷偷把那些粮都搬到家里来了,说放外头不安全,你知道嘛?我早上起来看到那排坛子的时候,都被气懵了。”
歪丫怒形于色,十分激动。
裴小孩:“他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歪丫:“他当然知道,那是他家,他回去过,早知道我就藏别的地方了。”
谁说不是呢。
“那后来呢?”
“哪有后来,他把罐子放的特别高,又那么沉,我根本抱不下来,他说他绝不会叫我爹把粮食抢走,我就出来了。”
“你信他?”
“不信能怎么办?”
两个小孩大眼瞪小眼,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就别想了,玩去吧。
一个刘歪嘴她们都得对付不了,更别说余猛了。
而且……歪丫是想相信他的。
裴小孩说可以踩着梯子帮她抱,她都拒绝了。
“别费事了,我们肯定弄不下来,再说,他也不一定是骗我的,他都把自己的弟弟的鞭子给我了,他说这个鞭子上棍子是他太爷爷那辈传下来的,他爷爷,他爹,他都用过,肯定很重要!”
有什么重要的?它就是个抽陀螺的鞭子,绳子细细的,除了抽陀螺什么都做不了。
山上庵的腌菜坛子和锅碗瓢盆也传了好多代,有的从尼姑庵建好的时候就在了,师父她们走的时候不也没拿嘛,她还打碎过好几个呢。
有次净持师太想抽她。
师父说那就是个碗。
据说婴姑用过的碗……但那不也是碗嘛。
一个碗,一根鞭子才能值几个钱?
那些粮食……
裴小孩心里头直咂舌,可她看出歪丫不太高兴说这个,东拉西扯的,她只好闭嘴。
两个人玩的都有点心不在焉的,那陀螺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总也转不起来,在冰面上出溜出溜的四处乱滚。
歪丫气急败坏的拿脚跺它,一个没站稳就摔了个四脚朝天,滚出去的陀螺,稀里糊涂的居然站起来转了两圈,才倒下去。
裴小孩嘴都抿成线了,才没乐出声,硬是揉出一副关切的模样凑过去:“你还好嘛?”
歪丫:……
“我屁股疼~”
她都颤音了,哇的一声哭出来,嘴巴张的大大的。
太吵了。
裴小孩一把捂住声音就很闷,松开就很响亮,捂住、松开、松开、捂住,哇呜呜呜的,居然还有一点好玩。
歪丫哭不下去了,难以置信的坐起来给了她一拳。
好疼!
裴小孩松动的牙都被打下来了,混着一点血丝被她吐出来。
歪丫有点无措:“是你先笑我的!”
裴小孩:“我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