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水池中健硕的身体,昭华气得拍着水花。
她竟不知在后院还有这一处温泉。
刚才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答应了他。
真的是色迷心窍。
只不过他这一身皮相还真不错。
身材遒劲,黑发垂坠,肌肉线条流畅,额发上覆了一层细细的水珠,笼在烟雾中,倒有些看不真切。
“你这后背怎么都是伤?”看着他后背一条条伤疤,深深浅浅的,不计其数。
说出这话,她瞬间后悔。
“都是裴家所赐。”他缓缓走到她身旁,站起身,气势凌厉而迫人。
昭华抿了抿唇,那些年,他定过得很苦。
她伸出手,对着他后背伤疤在空中虚虚划过,眸光突然停在他右肩一处,指着那处追问:
“这是救我时留下的?”
当年她十岁,硬要上树摘果子,却被慕容煊吓得跌下树。
当时就是裴玄护着她。
而地上恰有一柄断剑,几乎将他的右肩刺穿。
当时她抱着他哭了很久,四处呼救。可宫中忌惮太子,没有一个人上前。
反倒是他自行包扎伤口,还为她擦干了眼泪。
尖锐的指尖轻轻触碰到那处,裴玄只觉身上一道酥麻从脊背传入,激得他尾骨都颤了颤。
“这都过去了。”他挪开目光,想要离她远些,可身子却不想挪。
温热的泉水,似将他心口的寒意也驱散几分。
“可你后来为何不入宫了?我盼了你好久,就再也没见你。”
“他们说,我没有保护好你,将我关了半年。而我再想入宫时,就听说你开始学诗词歌赋,召了谢北修……”
昭华瞳孔一缩,不敢置信睁大眼睛:“我……我以为,你在恨我故意让你受伤这才不愿入宫。”
“这点伤算什么。”裴玄轻嗤一声,目光落在她脚腕上,眸色倏然下沉,“脚还没好?”
昭华垂眸,上次扭伤处,隐约有些红肿。
“无妨,回去冰敷就是。”
他却沉了脸,唤了声破云。
破云在门口应了。
“白龙须、钩藤根、当归尾、紫丹参……”
她初不以为意,可听着都是些活血化瘀的中药。
“我不喝药,太苦了。”她本能拒绝,“你知道的,我自小就不吃药。”
裴玄晲了她一眼,也没说话。
“再说你胡乱说的,万一吃坏了,可怎么办?”
“是太医为你开的药方。”
“你都记下来了?”
“随便看了一眼。”
昭华扁嘴,黑色的睫毛下面容白皙,可唯独面容清冷,仿佛世间繁华皆与他无关。
见他闭了眼,她索性脱了鞋袜,有一撘没一搭的戏水。
耳边听到叮咚的水声,他抬眸,就看到一双白嫩的小脚晃悠悠在水中,莹白如玉,如同小小的菱角,白嫩嫩的,让人心疼。
他心口蓦然似被狠狠撞了一下,慌忙挪开目光。
都怪自己一时气恼,将她带来温泉,不是折磨她,分明就是折磨他自己。
两人都没再开口,气氛一时凝顿。
“督主,药已经好了。”破云打破沉寂。
“端进来。”
很快,破云端着托盘进入,上面就是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散发出一阵阵苦味。
“裴玄,你要喝自己喝,我不喝。”昭华倏然转身,可脚下刚动,手腕已被拉住。
“刚熬好的,不要浪费。”裴玄已从温泉中站起身。
昭华抬头就看到他精壮上躯,面颊上飞起一片云霞,偏生手又挣脱不开,却倔强的将头扭向一边:“你休想。”
“休想?”裴玄有些气。
这人怎么还像小时候一般,喝个药还赖皮。
他手下用力,将她拉回自己身旁,可昭华似下定了决心,小脸绷得紧紧的,一双眼眸瞪着她,噘着嘴一脸不悦。
“那我喝一半?你喝一半?”他揉了揉眉心,对她很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