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妈见状,也不强求了,连忙冲我和顾易道:“你们也都看见了哈,他的的确确朝这坟头磕头了,回去你们可一定要让贺知州撤诉哈。”
“是么?”
顾易冰冷的视线落在贺父身上。
他吐了口烟圈,轻笑道,“我怎么看贺老爷子好像极其不情愿的样子,怎么,让你向我父亲道个歉就这么难?”
贺父阴冷地瞪着顾易:“我跪也跪了,头也磕了,你还想怎样?”
“嗯,你是跪了,也磕头了,可是这不情愿的道歉,我想我父亲是不会接受的。
看来,我回去还得跟贺知州说说,不能轻易撤诉……”
后妈听到这里,顿时急了,连忙扯着贺父的手臂哭嚎道:“你赶紧跪下,重新向着里头的人忏悔,我早就跟你说了,要诚心,要诚心,赶紧的!”
“哎呀!”贺父烦躁地推开后妈,怒瞪着顾易。
顾易漫不经心地笑:“贺老爷子既然不愿意,那我们也不强求,毕竟,折磨你儿子带来的报复快感可比你在这磕头认错要强得多。”
“你!”贺父气得脸色涨红。
顾易冲我轻笑道:“我们走吧,这里的情况也该跟贺知州说一说了,免得某人以为只拍个照就能证明一切。”
顾易说完就拉着我作势要走。
后妈急得大喊。
贺父终是软下态度,咬牙切齿道:“好,我重新忏悔!”
说罢,他便又在墓碑前跪了下来。
顾易垂着眼睑,眼神轻蔑地看着他:“记住啊,要诚心悔过,否则,我父亲是听不见的。”
后妈也一直在他身旁强调。
贺父气得脸色涨红,他这一生,怕是从来都没有受过这种屈辱吧。
可当初做的坏事,总归是要偿还的。
如顾易所说,只是让他在墓碑前磕头认错,真的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贺父磕完头后,怒气冲冲地离开。
后妈急切地冲我们强调了好半晌,让我们一定要劝贺知州撤诉。
我冲她点了下头,她才肯离开。
荒凉的郊外终于安静下来。
顾易忽然拿出三支香点燃,插在墓碑前。
墓碑上,男人的照片英俊硬朗,笑容温柔。
顾易与男人并不是很像,他应该更像他母亲吧。
顾易蹲下身,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看着看着,他的眼眶就红了。
我看不得这景象。
我别开脸,心里也跟着难过。
顾易在墓碑前蹲坐了好半晌,这才起身带我离开。
坐上车的时候,我回头朝坟茔看了一眼。
荒凉的郊外,孤零零的坟茔更显凄凉悲伤。
车子在田间小道上穿行,我又看到了那片芦苇荡,又想起了外婆,想起了那段炎热却充满温馨的日子。
我冲顾易问:“现在就回去么?”
“嗯。”顾易低低地应了一声。
我抿唇道:“那能不能……先让我去我外婆家看看。”
也不知道外婆的小院子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那时候天一黑,我最喜欢躺在院子里数星星。
外婆就会给我端来各种各样的水果,旁边点着毛蜡烛,驱赶着那些蛇虫鼠蚁。
栀子花的香味萦绕在院子里,沁人心脾,宁静且安心。
然而回忆总是美好的,回归到现实,看着眼前破败的院落,我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