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说的都是真的吗？”两人渐行渐远，身后的议论声已然无法再听清，刘璐扭头朝着凡间问道。
“人口拐卖应该是真的，至于器官买卖，就有点扯了，你一个大学生不会信了吧。”凡间回应道。
“我这不是和你确认一下，毕竟她们说的那么吓人。”
七栋，八栋，每栋楼的楼身上，都用油漆歪歪扭扭的写了一个数字。
十三！两人站在十三栋楼楼下，抬头向上望去，这栋显然有不少人住，每层楼几乎都有衣服晾在阳台。
楼下的大门用一扇铁门关着，凡间轻轻一推，便将门推开，并没有上锁。
两人踏上水泥台阶，一层一层的往上走去。
每一层只有一户，透过不算严实的门缝，只能看到些许昏弱的光芒，不知道是台灯还是蜡烛。
二，三，四。
终于抵达了四层，四层的房间连门都没有，门口放着一个大红桶，里面充满了清澈的居民用水。
放眼望去，坚硬的水泥地面上，一张四条腿长短不一的方桌，几把木椅，以及墙角的连门都已经掉落的橱柜，便是房间里所有的家具了。
方桌三条腿都垫着不同高度的书本，使得桌面平稳，桌上放着装满饭菜的碗筷，以及一支点燃的蜡烛，整个房间便是依靠这支蜡烛照明。
再里面一点，一张凉席铺在地上，头顶一根麻绳上晾着几件洗的发白的衣物。
“老王啊，水放门口就好了，我现在不饿，不想吃东西，你不用管我了，你回去休息吧。”似乎是感应到门口有人，凉席上的老人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莫奶奶？”刘璐试探性的喊道。
“你是？”听到一个陌生且年轻的声音，老人疑惑地挣扎着坐了起来。
随着老人的坐起，原本盖在老人身上单薄的毯子滑落，可以明显的看出老人皮包骨的身体，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老人犹如骷髅般的头颅上，双目布满了血痂。
“啊！”刘璐看清老人后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向后退去。
“不好意思姑娘，吓到你了。”老人伸手挡在面前，虽然看不见，但也大概知道门口发生了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对。”意识到自己失态的刘璐连忙走进了屋内，走到老人身边道歉。
“姑娘你是谁啊。”老人没有放下遮挡面部的手，而是再次问了一句。
“莫奶奶，我们是黎松的同学，现在大学毕业了，我们来看看您。”刘璐朝着还站在门口的凡间瞪了一眼。
“奶奶晚上好。”凡间识趣的走了进来，朝老人问好。
“黎松的同学”似乎刘璐的话引起了老人的回忆，老人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看到老人的反应，刘璐知道自己没来错地方，这个老人就是黎松的奶奶。
两道血痕缓缓从老人的脸庞滑落，哪怕老人用手挡着眼睛，也能清晰的看到两道殷红的痕迹顺流直下。
“啊，奶奶你别哭啊，你这眼睛不能哭啊！”刘璐有些慌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对不起，我忍不住，我一想到我家黎松我就忍不住。”老人的声音越发哽咽，血滴顺着脸颊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的凉席之上。
低头看去，刘璐才发现，老人身下的凉席，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日夜的渲染，早已经被血渍染红，哪怕经过洗刷也无法彻底将红色祛除。
“没事的，奶奶，人死不能复生，您就别伤心了，我想黎松也不愿意看到您这个样子，您要好好活着才是他最大的心愿。”刘璐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老人，只能将自己能想到的都说出来。
“不！不，黎松他没死，我那天还听到他回来看我了，他回来看我了！他真的回来了！你信我！”老人突然激动了起来，声音也大了不少。
刘璐扭头与凡间对视一眼。
“姑娘你要相信我，我家黎松他没死，他真的没死，他回来看过我！”似乎是觉得对方不相信，老人顾不得遮挡面目，激动的拉着刘璐的手。
新鲜暗红的血液冲破旧血痂的束缚，疯狂的从双眼涌出，加上老人表情狰狞，房间灯光昏暗，倒是给刘璐吓得不轻。
“我信，我信！”刘璐小心翼翼的挣脱老人的手。
“那你一定要帮我找到他，告诉他，奶奶很想他，让他有空多回来看看我，哪怕就和上次一样，站在门口远远看我一眼也行，告诉他，奶奶以后再也不会把他弄丢了。”老人的情绪越发激动，声音越发尖锐。
“怎么了怎么了！”似乎听到了楼下的声音，楼上传来了一个大爷的声音。
没过多久，一个慈眉善目头发花白的老头急急忙忙从楼上赶了下来。
“你在干什么！”大爷人老声壮，朝着刘璐大声呵斥道。
“我。。。。”刘璐错愕的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听到老头的声音，莫奶奶情绪似乎平稳了许多。
“老王别这么凶，别吓到人家小姑娘，她是我家黎松的同学，来看看我的。”老人虽然不再激动，却还是十分的悲伤，从脸颊上并没有干涸的血泪便可以看出。
“同学？”老王疑惑的看了眼刘璐，再看了眼凡间。
“这么晚了，有什么不能明天再说吗，你们俩跟我出来，让老莫好好休息。”老大爷严厉朝着刘璐和凡间说道。
刘璐悻悻的跟着凡间走了出来，两人在门口看着大爷进去安抚莫奶奶。
“老莫啊，赶紧睡吧，好好把身体养好，把眼睛养好，到时候你孙子回来，你才能给他做饭，才能亲眼看到他，你也不想你孙子到时候回来你还是这副鬼样子吧。”
老王显然知道应该如何安抚对方，三言两语便让莫奶奶主动站起身，在老王的搀扶下摸索到桌子附近，然后端起桌子上的饭菜便大口吃了起来。
“对对对，我要好好吃饭，我要养好身体，等我家黎松回来，我还要给他做他最喜欢的青椒炒肉呢。”老人一边吃一边自言自语。
见对方老老实实吃饭，老王叹了口气，看了眼门口的两人，朝着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