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渊国这边渐渐占了上风。
丽峨军有的兵被打倒了顺势装死，或者打不过就逃跑的不在少数，参加打仗的人数量锐减。
“丽峨军人心涣散了，今天卜渊国赢定了。”臭臭说。
牧水绮没吱声，虽然她也这么认为。
但是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一切还存在定数。
有时候事情太过于顺利了，反而心生不安。
牧水绮就有这种感觉。
战场附近一棵皇桐树上，黑袍加身的流翜直挺挺地立在粗壮的枝干上。
浑身的气息如他的黑袍一般，给人一种黑暗压迫感。
一双墨黑的俊眼冷酷得如同冰霜。
身上的疼痛此刻总算减轻了一点。
如果今天天宫城被攻下，他就要承受更多的疼痛。
该死的卜渊国。
他逐渐厌恶这个虚弱的国家。
但他又需要这个国家的怨气来滋养他的灵力。
它越是衰败，百姓越是抱怨，越是恨神族，恨丽峨国，他吸收的怨气就越来越多。
他的灵力增长得很快。
然后他承受的痛苦也更多。
好在有克雩替他分担了大部分的痛。
但是最近这场战争对卜渊国打击很重，失去了很多城池，连天宫城都差点被攻下。
百姓和士兵死伤无数，战争导致人们流离失所，食不果腹，怨气载天。
怨气翻倍，滚滚而来。
克雩已经痛不欲生。
连他都能感觉到很多疼痛。
一千八百年了，他越来越厌恶这种感觉。
他现在当然有能力帮卜渊国结束战争。
但是他没有能力帮卜渊国实现富国昌盛。
人类治理国家那一套，他哪里会懂？
他只会打打杀杀。
卜渊国不富强起来，照样还是会被邻国欺负。被妖怪欺负。
卜渊国被神族嫌弃。妖界也会因为神族嫌弃它而欺凌这里的百姓。
卜渊国里到处有妖孽作乱，哪怕邻国不来侵犯，这里的人也被妖孽滋扰不得安生。
所以卜渊国很难富强起来，已经形成了一个闭环。
他和卜渊国之间的关系，也形成了一个闭环。
他需要卜渊国的怨气来滋养他的灵力，滋养他的存在。可是他又讨厌卜渊国带给他的痛苦。
如果卜渊国一天天好起来了，百姓们怨气减少，那他的灵力就没办法增长。
如果卜渊国真的不再受神族的压迫和妖界的欺凌，还有邻国的滋扰，百姓安居乐业，不再有深重的怨气，那他甚至有可能会消失。
所以每当卜渊国受灾受难的时候，他总是冷眼旁观，不加干涉。
他在承受他们的怨气的时候，必须要承受来自卜渊国与神族对抗的意志。
他的大脑里每天都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去灭了神族，灭了帝曷。
但他的灵力还没有强大到能够以一己之身对抗整个神族。
而且在他与实魂的身体融为一体之前，他不能去和神族决一死战。
输了消失，赢了也消失。
因为赢了神族，他这个虚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卜渊国自立自强起来，不再需要他这个虚。
所以，他需要牧水绮的身体。
牧水绮体质特殊，能接受他人神元的融合——意味着别人的灵魂能寄生在她的身体内。
他凝望着城墙上的牧水绮，那个小姑娘一小段时间没见，像是变了个人。
她射杀敌军首领时那种冷酷的眼神，有点好看……
他嘴角勾起一抹狷笑，不知道等一会她见到他会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