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最后,四公主到底是骑着马在林子里猎了两只兔子,才算满意。
到走时,她也不说春天了,只同茵茵道:“冬日若路不难行,你可得再办一场宴会,到时候再多叫几个人,咱们热热闹闹的玩上两日再回。”
十公主在一旁笑道:“四姐平日也不见骑马搭弓,只好诗文,今儿倒玩得起劲儿。”
四公主看了她一眼,没接这话,只嘱咐茵茵:“要宴客时,千万别忘了我的帖子。”
等到次日,茵茵正用午膳呢,就听说四公主命人送来了赏赐,是一对蝴蝶样式的宝石宫花,做得精巧,茵茵正好能用。
等宫人走了,到晚间,十公主又打发人送了东西来,却是一对镯子。
茵茵看着东西,简直哭笑不得:“哪儿有请客人上门玩,还后补赏赐来的。”
“给了你就收着吧,”湛峥道,“四公主许是玩得好了,才有此一遭,十公主多半是为了争口气,不想落了人后。”
茵茵这才收下东西:“我从前对四公主很有些偏见,没想到她竟是个想妥帖时,再不会叫你觉得有一处不好的人。”
这话说得有意思,尤其“想妥帖时”这几个字,很有灵性。
庾妙琦不免嘱咐道:“切莫在外头这么说。”
湛峥倒是多提了几句:“四公主出生时,她生母只是个美人,后来她讨了陛下的喜欢,她母亲才慢慢升为嫔位。”
“我好时,你同她近些无妨,若我不好时,你便别同她走得太近了。四公主的好意,只会对着值得的人。”
这点茵茵有体会。
从前她只是湛家大房干女儿时,四公主明知道湛惠儿想算计她什么,都完全不放在心上,只当她是可以看的乐子。
后来发现湛峥拿她当亲妹妹,庾妙琦护她如眼珠子一般,便也愿意叫她一声潘小姐,给个笑脸。
如今见旬阳王妃待她亲密,知道她在荀氏和庾氏都有脸面之后,已然亲密的喊她茵茵。
四公主这种人,永远会是当权者再好不过的朋友。
原本茵茵还想问一句,怎么比起四公主,反倒是十公主和太子关系更好。
后来想了想,又省了这功夫。
四公主有皇帝宠着,岂能再和太子过于亲密。只从湛峥母子在意茵茵,她便没再无视茵茵这事上就能得知,她应是没和太子这边的人交恶过的。
不过,茵茵想到今日四公主骑马射箭的样子,特意同湛峥提了一句:“我看四公主虽然上手有些生疏,但动作都是对的,想来对此颇有研究。”
湛峥听得若有所思,最后也没对此发表什么看法。
等兄妹俩说完,庾妙琦才问湛峥:“王氏已经往王家去了好几日,你是如何打算?”
湛峥道:“明日休沐,我正巧有事要去拜会王相,顺便接她。想来这次,她可以懂事好些日子了。”
庾妙琦微微蹙眉:“哪儿有你这样,平日在家不对她加以限制,反而养大了她的心,叫她娘家去管的。”
湛峥垂首听了,反问道:“娘难道不觉得,王氏比起刚进府时,已经失了谨慎小心?”
茵茵抬眼看他,忽然明白了湛峥的意图。
王莹嫚才进府时,还知道恪守王家的规矩,至少在外人面前维护他们感情好的表象。
但随着她对庾妙琦请安的越发疏忽,并没得到该有的指责后,她的心和胆子也慢慢大了起来。
换做从前那会儿,王莹嫚可不敢做出赴宴时与人私会的事,也不敢像这样拿捏茵茵,借王家逼他们让步。
可如今,这些事王莹嫚都一一做了。
茵茵不免提醒一句:“大哥,你可别玩脱了。”
庾妙琦从茵茵的态度看出什么,也警告湛峥:“不管你有什么想法,这回等你接了王氏回来,我都不会再放任王氏了。”
湛峥这次回答得很快,“娘要教训她,只管教训。您就是日日只让她待在房里,不许外出一步都成。”
庾妙琦轻哼一声:“茵茵都能知道你瞒着的事,我这做母亲的就不能知道吗?”
“不是娘不能知道,”湛峥坐得端正,“实在是我怕您知道后生气,一时下手失了分寸,直接把王莹嫚弄死在咱们家里。儿子后头还有好些戏要看呢,她可不能现在就没了。”
庾妙琦看着儿子,只觉得头疼,撵他出去:“你的事儿我不管了,自己忙去吧。”
等湛峥出去,庾妙琦才看向茵茵:“你大哥瞒着我,你也瞒着我?”
茵茵顿时觉得湛峥走得太快了些,才留她一个人在这儿面对庾妙琦,天知道,这明明是他的事!
不过面对庾妙琦,茵茵口风也还是紧的,不为别的,她只怕庾妙琦知道真相后,还不得不跟王莹嫚虚与委蛇,气出个好歹来,影响寿数。
“娘,这事儿大哥也不许我多过问,里头很多东西我都不知道,还是得等他告诉你才行。”
“到底是亲兄妹,”庾妙琦有些吃味,心里也有了些不大好的猜测,“罢了罢了,你们兄妹齐心,我还多什么嘴呢。”
“娘这说的什么话,”茵茵见她放弃询问,松了口气,上前哄她,“我和大哥是兄妹,他同你难道就不是嫡亲的母子了?”
“就是嫡亲的母子,才能叫他这么瞒着呢,”庾妙琦叹了口气,也觉得惫懒起来,“洗漱歇了去吧,明儿王氏回来,我可就要做恶婆婆了。”
“娘才不是恶婆婆,”茵茵抱紧她的手,“我今晚要挨着娘睡!”
“眼看都要及笄的人了,哪儿有还挨着母亲睡的,”庾妙琦嘴上这么说,却也舍不得叫她回去,“日后若是嫁了人,你难道还要寻我来?”
“那肯定的,”茵茵小声道,“娘在的地方才是家,不信你问大哥,他肯定也是一样的想法。”
庾妙琦怔了怔,像小时候一样揉了揉她的头,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