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房子离温泉近,落下的雪都化成水,像刚下过雨湿漉漉的。
雪还在下。
一家四口挤在小露台上赏雪。
沈屿之诗兴大发:“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
李素问紧接着跟上:“最爱东山晴后雪,软红光里涌银山。”
沈清柯作为小辈中的佼佼者,也是张口就来,“倚杖望晴雪,溪云几万重。”
沈清棠:“……”
不愧是京城官大户人家,瞧瞧一个个出口成章。
也不知道古人都什么毛病,芝麻大点儿事也得作诗。
喜欢作诗就作呗,一人一句说完还齐齐看向她。
沈清棠绞尽脑汁想出一句:“晨起开门雪满山,雪晴云淡日光寒。”
唐诗宋词三百首,小时候或许会背,长大后基本都还给学校了。
她会背的古诗里,跟雪有关的不多,怕再来一轮,正打算寻个由头躲开,就听见身后冒出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吃肉!”
一家四口齐齐回头。
意外又不意外地看见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季宴时。
沈清柯没好气道:“你属猫的?!走路没声要吓死谁?!”
这混蛋怎么都看不顺眼!
季宴时当然不会理他,眼睛盯着沈清棠重复:“吃肉。”
沈清棠这才想起来她昨晚承诺过,只要他带她回家就给他做肉吃。
她温声拒绝:“大清早吃太油腻了不好。”
谁家好人大清早就吃肉?!
季宴时盯着她重复:“吃肉。”
怕沈清棠在再被扔出去,李素问忙打圆场:“我去做!家里有猪肉、羊肉,你想吃什么?”
沈清棠:“……”
她抗议:“娘,你怎么还帮他?”
“人家昨晚把你带回来,想吃点肉怎么了?!”
沈清柯也一脸愤愤,想起什么突然一脸幸灾乐祸道:“恐怕吃不了肉。外面的柴草怕是被雪打湿点不燃。”
沈屿之闻言瞪沈清柯:“那你幸灾乐祸个什么劲儿?没有柴火他吃不了肉,咱们就能吃上早饭吗?”
沈清柯:“……”
跟傻子待久了会传染。
一家四口再没心思附庸风雅赏雪吟诗,开始为怎么能吃上早饭发愁。
不止没有柴草,还没有锅灶。
确切地说是没有室内锅灶。
现在盖的五间房坐北朝南,从东往西依次是沈屿之夫妇的卧房,正堂,沈清棠的房间和沈清柯的房间。
正堂之外是露台。
原本计划等忙完这一阵儿再盖两间偏房,一间当杂物间,一间当厨房。
这期间一直在院子里做饭。
锅灶都是土砖砌的,这会儿被雪水泡透,怕是做不了饭。
最重要的是做饭需要柴草,堆放在灶台附近的柴草也都湿透。
季宴时并不在意他们说什么,只朝着沈清棠重复:“吃肉。”
沈清棠:
“……”
她欠的不是债,是报应。
李素问从露台边缘往外探头,“这雪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沈清棠也跟着往露台边缘挪了两步,轻叹:“还越下越大了呢!”
刚才还能看见远山,这会儿雪花片又大又密,视线都有些受阻。
季宴时跟在沈清棠身后重复:“吃肉。”
沈清棠伸手指着外面的鹅毛大雪:“少爷,外面下雪呢!做饭得用干柴。我这不是在想办法?”
季宴时没看外面,依旧对着沈清棠重复:“吃肉。”
沈清棠:“……”
就多余跟傻子说话。
沈屿之摸索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打量季宴时:“他是不是脾气变好了?”
沈清柯闻言侧头看了眼季宴时,又转回头,“有吗?”
李素问退回来,坐在桌边,点头:“有。他之前最多重复三遍就要扔人。今天他都重复六遍了,还没扔清棠。我就说他本性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