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太子殿下曾言,赤甲军的赤,是赤胆忠心的赤!”
众人在帐篷里深谈许久,临别时,王老桩又说了一句话。
褚沧阳那狗贼登基后,颠倒黑白,污蔑赤甲军叛国投敌,证据就是他们杀了姓康的四千兵。
明明是他们先陷害忠良,同室操戈!
曾与异族浴血奋战、不计生死的赤甲军,就这样成了叛军,被不明真相的百姓唾弃。
顶着这污名,太子泉下难安,兄弟们泉下也难安!
贺芳亭郑重道,“老将军放心,待时机成熟,我定为赤甲军洗刷冤屈,还你们一个清白!”
王老桩:“好,末将信你!”
马车已经驰出很远,赤甲军还立在原处目送。
人数虽不多,却军容整肃,气势强横,仿如雪原上的一柄利刃。
许久,钱大山发出一声感慨,“这位顺安公主,不像太子,也不像长公主殿下。”
那两位是天之骄子,与生俱来的尊贵,身上有种骄阳般的热烈,龙章凤姿,气度非凡,令人见之便不由自主想要折服,顺安公主却心思深沉,内敛沉稳。
或许是因为,她生来便在逆境中,比不得那两位拥有万千宠爱。
王老桩沉沉道,“不像才好。”
若是像了太子和长公主殿下,怎么斗得过褚沧阳那狗贼?
顺安公主,必须比褚沧阳更深沉、更会玩阴谋诡计,甚至要比他更心狠!如此,方有胜算。
郑四海赞同,“是啊,不像才好!”
虽然他们不后悔追随太子,也以加入赤甲军为傲,但是,如果太子有顺安公主这份城府,也许就不会落到那般结局。
兰策是赤甲军中的少壮首领,此时慢慢道,“她很聪明,还很沉得住气,深谙韬光养晦之道。必要的时候,也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心性更是坚毅,绝非先太子可比。”
她在京中的事迹,镇北王已派人告知过他们,因此知道她与夫家的纷争,与皇帝的周旋。
那个时候,她真的没有任何依靠,前路尽是崎岖,比一般的内宅妇人更难,因为后面有狗皇帝虎视眈眈。
但她闯过来了。
顿了顿,又微微一笑,“而且她还很有钱。”
方才承诺,会尽快送十万两过来,让他们置办厚一些的衣物,说是弥补他们这些年所受的苦楚。
王老桩看向他,“阿策,有话直说。”
兰策目光发亮,“我想说的是,赤甲军终于等到了统帅!”
赤甲军目前只有六百五十七人,是因为自到朔北之后,从来未曾募兵。
一来,这是镇北王的地盘,他们远来是客,不好抢主人的兵源。
二来,他们没有军饷,自身都得靠镇北王供养。
三来,赤甲军是禁忌,无法打出旗号。
可现在顺安公主嫁给了镇北王,所有难题迎刃而解。
镇北王妃想养支私兵怎么了,有什么大逆不道的?她又不是用镇北王府的钱,是用自己的!
旗号可以暂时不打赤甲军,随便叫个什么,例如玄羽军。
只要镇北王同意,就没有任何问题。
那镇北王同意么?定然同意,刚才公主说要给钱,他说应该的,真是位心胸开阔的好男儿!
钱大山静默数息,问道,“所以,太子和兄弟们的血仇,能报了?”
兰策肯定地点点头,“能报了!”
何止能报仇,赤甲军也许真能如太子所愿,成为与秦锐士、陷阵营等齐名的精锐之兵!
对于太子的自焚,他是怒其不争,恨在心头,当着长辈们不敢乱说,暗地里各种批判,可对于太子建奇兵的想法,他是一万个赞成!
男子汉大丈夫,谁不想建功立业,名扬天下,流芳百世?
钱大山有些着急,“那还要再等多久?”
他真怕自己等不到那一天。
兰策:“应该不会太久。”
他感觉得出来,顺安公主和镇北王对狗皇帝的恨意,不比他们少。
老镇北王,似乎死得有些蹊跷。
报仇这种事,当然要趁早,不然仇人要是死了,那可怎么办。
王老桩喝道,“老子六十都不急,你才五十四岁,急什么?放心,一时半会儿不会归西!”
郑四海也道,“三十多年都等了,再等几年又如何?这是造反,不是你上山打猎,早上说了晚上就能去!”
钱大山:“我也没说啥啊,就随口问了一句!”
兰策习惯性为他们打圆场,“钱叔是没说啥,王叔、郑叔说得也对,事缓则圆,这事儿急不得,要好好筹谋!咱们等候公主的命令。”
顺安公主和镇北王应该是想等一个契机,师出必须有名,而为先太子和赤甲军报仇这种理由太小了,站不住脚。
况且,若想图大事,就得手握正义。
唯有让百姓以为你正义,才能得道多助,民心所向。
王老桩:“那就先回静水原。”
静水原是老镇北王划给他们的安居之地,离驻守边境的铁豹军不远,时常帮铁豹军练新兵,偶尔还得上阵支援。
有几个兄弟,就是死在与北蛮的战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