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预料到了镇北王府会很热闹,却没预料到,他的皇宫也很热闹,贺芳亭和邵沉锋几乎每日都找他,缠着他中伤对方,起初他还开心,后来是真的很烦很烦,直接下了道口谕,元旦朝贺之前,两人不许再面圣。
这才感觉耳根清静了。
那夫妻俩回到公主府,也感觉总算消停。
谁愿意天天去看狗皇帝那张老脸,这不是怕他又出幺蛾子么。
年后就要离京去朔北,他们也很忙。
邵沉锋忙着继续蛊惑太子,贺芳亭忙着处理京城各项人事、产业。
几个扎眼的绸缎庄、胭脂铺、酒楼关门大吉,但掌柜、小二都未辞退,有的带去朔北,有的派去江南。
她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熟手,可不能便宜别人。
而像不太扎眼的冰行、纸行、田庄等,都继续留着。
并留下青杉、白薇夫妇,替她掌管京城事务,照看顺安公主府。
皇帝说了,就算她嫁去朔北,公主府也不收回,语气很大方,贺芳亭恭敬道谢,心里却嗤笑,难道你还想收回不成?我还没死呢!
历朝历代的惯例,公主府一旦赐下,只要这公主不犯大罪,都是到死才收府,不需要多说,狗皇帝特意点出,看来是指望她早日归天。
可她偏要好好活。
又留了白术为二管事、青葵为三管事,也算是给青杉和白薇的一种制衡,她不相信人性本善,也不相信人性本恶,相信的是规矩,赏罚分明、浅显易懂的规矩。
这也是她一向的风格,青杉、白薇并没有觉得不被信任,白术、青葵也不会认为自己的任务就是监视他们。
江南那边的大管事贺全禄,是祖父从西南捡回来的孤儿,对祖父极为忠诚,这份忠诚也延续到她身上,每一年的账目都清清楚楚,收益超出她的预算,她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然而贺全禄年纪大了,儿子才干一般,当不得大任,之前就来信跟她说,要培养继任者,干脆趁此次人事变动,拨一些过去,让他自己挑选,她信得过这位老伯的眼光。
需要带去朔北的器物、衣料、吃食、药材、书籍、银钱等等,也该收拾打包。
还有这年怎么过,也得拿出个章程,这可是她晋封为公主之后的第一个大节庆,不能马虎。
事情虽然千头万绪,但贺芳亭条理分明,没几日就厘清了,一一分派下去,自有管事们盯着料理,她只负责最后的验收。
这天,正和青蒿说着话,青杉求见,四处看看,没发现邵沉锋,便笑嘻嘻地道,“公主,咱们又买了三个庄子,很便宜。”
三个庄子有上等良田、河水池塘,还有果山竹林,价值五千多两,他用三千就买下了,想不笑都难。
贺芳亭了然,“江家的?”
如果是普通的买卖,他不会是这种语气。
青杉:“什么都瞒不过公主殿下!”
这几个庄子最初就是公主选的,也是用公主自己的钱,虽然后来用江止修的养廉银还上了,公主也费了心力。
如今拿回来正是理所应当。
贺芳亭奇道,“不是说江止修不愿意卖庄子么?”
青杉笑道,“他当然不愿意,可不愿意也没办法,他不卖庄子帮江二老爷还债,大胜坊的人就要砍江二老爷一条胳膊一条腿,江老太爷、老夫人都给他跪下了,他能怎么办!”
原来,自从江家败落后,江林修就感觉处处不便,以前想花钱随时去账房支,现在账房想来跟他支。
家里虽还藏了几千两,也不能可着劲儿的花,花完就没了,何况李惜香看得死紧。
因此他就琢磨发财的门路,还真让他找着了,赌博。
初次入场,用十两赢了五十两,全部投进去,赢了三百两,白花花的银子拿回家,李惜香犹犹豫豫给了他一千两当本金,这一千两赢回五千两!
夫妻俩欣喜若狂,李惜香也信了他天生赌运好,遂把全部家财给他,让他尽情施展。
不到两天输了个精光,还赔上了李惜香的嫁妆。
他不信邪,想要翻本,遂在大胜坊里借了三千两继续赌,也输没了,利滚利的,滚到了五千两。
还不敢告诉父兄,回家关起门来夫妻打架。
但这事儿不是他想瞒就能瞒,时间一到,大胜坊派了打手上门要账,江承宗、潘氏老两口吓得半死,又逼着长子帮次子还债,否则他们就告长子不孝。
江止修无可奈何,既担心父亲真去告状,也怕事情传出去影响他的名声江家现在真的不能再有任何丑闻了!
只好答应卖三个庄子,江家本有四个,卖了之后就只剩一个了,米面瓜果都可能供不上。
按理说这三个庄子经营得不错,应该很好卖,可他这一阵时运不济,高门大户都知道皇帝厌恶他,犹豫要不要跟他打交道。
青杉趁此机会冲上去,出了个低价,各家知道他是顺安公主的管事,也就退让了。
就这样,青杉轻轻松松拿下三个好庄子,江止修说他趁人之危,不给他好脸色,可他要江止修的好脸色做什么?
他也烦着姓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