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芳亭微一示意,侍女们将两人拖开。
吸了口气,又对众人道,“能聚在一起十八年,也算是缘份,如今缘份尽了,只能桥归桥,路归路,诸位保重!”
她显然是下定了决心。
意识到这一点的江承宗、江林修、李惜香等人说不出话,屋里只闻江嘉宇和李壹秋的哭声,还有潘氏偶尔的干嚎。
江止修脸色铁青,五内俱焚,紧紧握着椅子的把手,一字一句道,“休想!贺芳亭,我不同意和离!你也别用圣上来压我,圣上若是逼迫,我便去击鼓鸣冤!”
另寻良配?想得美!
他活着一日,她就休想甩开他!
皇帝也不能拆散恩爱夫妻!
现在是不恩爱了,但以前恩爱,以后也会恩爱。
贺芳亭是真的好奇,“尔有何冤?”
做了那么多龌龊事之后,怎还有脸面提冤字?
负心薄幸、宠妾灭妻、自私自利、伙着外人欺负自己原配发妻的,难道不是他,是鬼?
江止修咬牙道,“冤在无故被弃!”
贺芳亭笑笑:“无故?也行,随你怎么想。”
当一个人已经认定某种歪理的时候,最好是随他去,别想着纠正,因为做不到。
他真觉得这歪理是正确的么?
不,他认这歪理,只是因为于他有利。
又对江止修道,“我劝你别去求我舅舅,他现在对我是真心疼爱,肯定为我着想,你就是跪死在他面前,他也只会帮着我!”
她能不能尽快和离,就看江止修的了。
端起茶盏,轻声道,“送客!”
她与江止修,与江家的孽缘,就此了结。
半生如梦好在醒得不晚,还有另外半生。
江止修深深看了她一眼,带着一家老小离去。
没多久去而复返,只他一个人,专注地看着贺芳亭道,“是因为谢梅影么?我可以送她回乡,再也不见!”
他真的可以!
贺芳亭摇头,“不是因为她,是因为你。”
他才是主因,若不是他起意,有谢梅影什么事儿?
江止修双眼赤红,颤声道,“芳亭,不要和离!我,我对你的心,始终未改!我只是一时乱花迷了眼!”
贺芳亭冷笑,“不是红颜知己么,怎忽然成了迷眼的乱花?江大人,我劝你说话谨慎,谢姨娘若是听到,定会伤心。”
江止修急切地道,“我现在才知,她无关紧要,你不可或缺”
贺芳亭皱眉,“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记住,不要去求我舅舅,我与他的误会已经解开,他也恼你待我凉薄。况且他现在盼着我安稳如意,不会帮你这负心汉!”
说完又叫送客。
一群健壮的仆妇围上来,江止修再不想走,也只得走了。
心里打定主意,明日就去求皇帝。
一日不成,便两日,两日不成便三日,定要求得皇帝原谅。
贺芳亭看着他的背影,暗暗给他鼓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