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另一边,陆今安等人还在继续审问着众海盗。
“本王问你,这些晶石到底是从哪里拣来的?”
九王爷陆今安剑眉倒竖,眸中怒火仿若要将人灼烧,上前揪住海盗首领衣领,那力道似要把人提离地面,声若洪钟,震得周遭人耳鼓生疼。
那海盗首领本就被晶石耗得虚弱不堪,面皮蜡黄如陈旧纸张,眼眶深陷似干涸枯井,身上挂着的晶石似重逾千斤,直把他脊梁都压弯了,双腿打颤,几近跪地。
此刻被陆今安颇有内力的一喝,哆嗦着干裂嘴唇,气若游丝,每吐一字都艰难万分:“就在……岛东南的……暗礁滩……潮……汐窝……”
话未尽,一口黑血喷出,两眼一翻,脖颈一歪,没了气息。
余下几个海盗面面相觑,皆是一脸懵然,身子抖得如筛糠,腿软得直打哆嗦,结结巴巴嘟囔着。
“不清楚。”
“上头当时蒙着眼睛带我们进去的,只让搬货。”
“没细瞧来路,有两个多嘴的已经被上头丢海里喂鱼了。”
“……”
海风呼啸而过,吹散血腥气,却吹不散这凝重诡异的氛围。
礁石上,有人后怕地喘粗气,双手抚胸,大口吸气;有人偷瞄着陆今安等人的动作,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九王爷陆今安面色铁青,目光紧锁那片海域,似要将暗藏晶石的地方看穿,拳头紧握,骨节泛白。
而苍澜太子,嘴角勾起一抹隐晦笑意,仿若这场混乱,不过是他棋局里一步精妙算计。
他轻摇手中折扇,扇面上墨竹摇曳生姿,恰似他此刻胸有成竹的心境,好戏,才刚开场,往后的风云变幻,尚藏在这茫茫波涛与诡谲人心之中,暗流涌动,无人能预判下一刻的惊涛骇浪。
往来船只的桅杆嘎吱作响,似在低语着这场风波;盘旋的海鸟厉声鸣叫,仿若想扯破这层阴谋的纱幕。
可众人各怀心思,礁石重归喧嚣,却比先前多了几分看不见的硝烟,久久不散。
海风依旧呼啸着席卷礁石,浪涛拍击船身,发出沉闷声响,像是大海不满这场突如其来的骚乱,在低低怒吼。
众人正手忙脚乱地整理被海盗袭击后一片狼藉的船只,绳索交错、木板散落,喊叫声与海浪声交织一片。
卿梦迟却似超脱这忙碌喧嚣,目光如炬,陡然被那些之前潜藏在海中、此刻横七竖八瘫倒在甲板上的海盗身上穿着的皮料吸引。
那皮料色泽暗沉,仿若被深海幽黑的海水长久浸泡,透着股神秘的晦涩,纹理粗糙却奇异独特,蜿蜒盘曲,隐隐散发着大海独有的咸湿腥味,丝丝缕缕飘入鼻尖,撩拨着人的好奇心。
卿梦迟莲步轻移,趋近细瞧,玉手不自觉抬起,想要触摸探究。
恰在此时,冷夜寒双手抱胸,迈着大步悠然踱步而来,瞧见卿梦迟目不转睛的专注神情,嘴角泛起一抹略带戏谑的轻笑,丝毫不以为意地扬了扬下巴,开口说道。
“这些海盗专靠抢掠为生,哪有半分正经营生的心思。平日里挥霍无度,银子在他们手里就跟流水似的,到手的金银财宝,转头就扎进酒馆、赌坊,肆意吃喝嫖赌。
“口袋一空,没了购置衣物的钱,又不愿老老实实的做正经事买布裁衣,便上海岛、入海中,像饿狼一般捕猎,管它是兽皮还是鱼皮,剥下来就往身上套。这些家伙,只要能蔽体保暖,哪还管什么皮料出处、成色。”
卿梦迟却仿若未闻这调侃般的话语,径直上前,就在指尖触碰到那皮料的瞬间,脑海里的《医毒药典》竟自行开启反应,丝丝缕缕的信息如灵动的光带在识海中穿梭、汇聚。
她眼眸骤亮,心底泛起惊涛骇浪——这些海盗穿的,竟是苍澜海域中独有的黑尾鲨鲸皮!
这黑尾鲨鲸,生性狡黠凶猛,仗着皮糙肉厚、身形矫健,在深海横行无忌,极难捕获。
其皮虽不厚,却仿若天生带着细密透气的微孔,能自如调节温度,无论海上烈日炙烤,还是暴雨倾盆、湿气弥漫,穿着之人都干爽舒适;更为关键的是,保暖效果堪称一绝。
哪怕凛冽寒风如刀割、酷寒冰潭似炼狱,身着此皮,暖意也如影随形。
卿梦迟难掩激动,转身快步走向陆今安,裙袂飘飘带起一阵风,急切道。
“王爷,这些海盗身上的衣服或许有用!”
想到之前冷夜寒带着手下去寒潭中找宝藏的情景,但潭水深不见低又冰冷至极,实难下潜,多少勇士跃入寒潭,未及寻到宝物半分,就被冻得嘴唇青紫、四肢麻木,无功而返。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为探寻寒潭宝藏却难耐低温而发愁,若穿上这黑尾鲨鲸皮制成的衣物,抵御那彻骨寒意想必不在话下,下寒潭寻宝藏便多了几分胜算。
陆今安剑眉一挑,眼中闪过思索的光芒,修长手指摩挲着下巴,沉声道。
“阿迟所言甚是,本王也曾听闻这黑尾鲨鲸皮的神奇,只是其捕捞难度极大,海域中稍有不慎就会被黑尾鲨鲸拖入深海,船毁人亡,不想竟被这些穷凶极恶的海盗们得了去。”
说罢,俯身仔细端详海盗衣物,手指轻捻皮料,感受着那独特质地,指腹摩挲间,愈发笃定这皮料的不凡。
此时,苍澜太子也循声而来,他身形高挑,一袭华服衬得气宇轩昂,目光在黑尾鲨鲸皮上停留片刻,眼底隐晦地划过一丝贪婪,旋即轻咳一声,假惺惺笑道。
“九王妃聪慧过人呐,这等细节都能留意到。不过这黑尾鲨鲸可是珍稀之物,虽说眼下海盗穿在身上,可要取用,还得从长计议,莫要触犯了苍澜规矩、惹了民众的不满。”
苍澜国君的亲信将军连忙跟着点头。
“殿下所言极是,这黑尾鲨鲸,渔民们向来敬而远之,视作海中霸王,若是知晓咱们大肆取用其皮,恐那黑尾鲨鲸报复渔船,民众生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