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近几日的连续忙碌,军政的所有重担都压在了李泌身上,让他有些身心俱疲,在摇摇晃晃的烛焰下,俯在案牍上睡着了。
他走在空空荡荡的皇宫里,空无一人,忽然一道黑影从他的身后闪过,猛然回头,却什么都看不见。
他疾步走出了宫殿,四下依旧无人,刚刚还晴空万里,瞬间黑云笼罩了整个皇宫,一种莫名蚀骨的寒冷,让李泌不经意间打着寒颤,于是合掌诵念着金光神咒,一道道金光把他包裹了起来,这种诡异的压迫感才略微好了一些。
突然,从黑色的云层之中飞出来一群乌鸦,掠过了李泌的头顶,缠绕在了宫殿的一角飞来飞去。
李泌声如洪钟地呵斥了几声,却依然没有把它们吓走,于是他俯身拾起地上的石块,朝着乌鸦们掷去。
在石块即将接触到乌鸦的时候,这些乌鸦瞬间消失不见,一道惊雷直接劈向了宫殿的那一角,瞬间木石飞离,一根粗长的木梁径直地向李泌砸了过来,李泌躲闪不及,和地面一同陷了下去……
李泌于梦中醒来,惊魂未定,桌上的烛焰依然不断地跳动着,他扶着桌子站起身,想要拿起水杯喝点水,只见手指刚触摸到杯子的瞬间,一道裂纹从杯口一直裂到了杯柄。
“不祥之兆,不祥之兆……”李泌紧锁着眉头思忖了一会儿,突然大呼“不好!”转身便向兴庆宫跑去。
半路上正遇见了高力士,高力士喊住了他,“李大人,这么慌张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李泌拉住了他的袖子问道:“圣上呢,圣上没事吧?”
“老奴刚从圣上那里出来,他正跟广平王议事呢,李大人为何……”
“高公公,我心不安,你速去找几个得力的侍卫与我一同面圣。”说罢,李泌又往兴庆宫赶去。
虽然不知道李泌要干什么,但高力士还是照做了,带着外部的几个侍卫跟在李泌的身后。
……
张天望正在跟广平王聊着天,“豫儿,朕有个问题问你。”
“皇爷爷请讲,孙儿知无不言。”
“你想不想以后当皇帝。”
这句话吓得广平王立马下跪,“皇爷爷,孙儿没有此心。”
张天望不由得感慨,在帝王之家是真不容易啊,闲聊天的时候也得精神高度紧张,“起来,这里没有外人,就咱们祖孙二人闲聊天。”
广平王点了点头,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要说你没有当皇帝的心,那肯定是假的,皇族的人没有不想当皇帝的,朕的奶奶身为帝后,不也登基称帝了吗?你是朕最喜欢的孙子,要是说自己不想当皇帝,那可是真的令朕失望的。”
广平王只能笑了笑,“皇爷爷,我父亲还没有当皇帝呢,我怎么会想那么长远呢?”
“朕打算立你为皇太孙,诏书明天就会发出去。”张天望笑了笑,“李泌说早点立了你,天下人会更加安心。”
广平王微微蹙眉,“皇爷爷,我总感觉不是这么简单的,您肯定还有别的深意!您可不能不告诉孙儿啊!”
张天望捧腹大笑,“好小子,有天赋,能看出深意就说明你不简单,不过皇爷爷不能告诉你,日后你会明白的。”
这时屋外有了一些动静,张天望警惕地盯着门外,“豫儿,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皇爷爷,这些下人是越来越大胆。”
广平王刚打开门,几个侍卫便摔进宫门,倒地不起,只见几个黑衣人迅速地往宫门里冲。”
一个侍卫高声喊道:“广平王,快进殿内,我们保护你!”
广平王一个侧身,连忙往回跑。
……
等到李泌和高力士赶到兴庆宫之际,发现宫外横七竖八地倒着几个侍卫和黑衣人,一个奄奄一息的侍卫见他们来了,用虚弱的声音说道,“有人行刺皇上……”
几个侍卫直接拉开了门,冲了进去,只见还有两个侍卫在跟五个刺客缠斗,广平王挡在了张天望的前面,刀口都几乎要刮到了张天望的脸。
侍卫们迅速地把这几个刺客拿下了,大家这时才发现,广平王的胸口中了一剑,血液染红了衣服。
张天望也因为行刺的事情也惊魂未定,旧病复发,几近昏厥。
高力士连忙道:“我去传太医!”
李泌夜审了那几名刺客,发现都是安禄山占领长安后留下的暗探,心中十分后怕,万一他们刺王杀驾这件事情成了,如同天塌了下来。
刺客行凶的事情迅速传播开来,宫内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宫外安禄山留下的暗探不管宫内的同伙是否刺杀成功,都在到处散布流言,说李隆基被刺身亡,国难临头了。
李泌顿感事情十分棘手,皇帝和皇孙如今都陷入了昏迷,外有叛军,内有奸细,长安这个地方非常危险,必须尽快清理安禄山安插在这里的暗探,并保护好皇室的安全。
事到如今,还是得先等待皇上苏醒,等他醒来让他强撑着身体露面,以安抚人心。太子可以暂时监国,因为此时皇上的威望回来了,太子不敢再动提前登基的念头。
他将自己的想法跟高力士商议,高力士不同意,“李大人,你不要觉得代圣上做决断是僭越,圣上无比信任你,这时你就更加应该担负起这个责任,贸然把太子召回来,恐怕圣上被杀害的谣言会进一步坐实,这样对我们来说太被动。”
李泌苦笑了一下,他心想:“无论中书省是否召回太子,太子只要听到了这个谣言之后,自己也会决定回来的,尽管提前登基的想法他不敢再有了,但是顺理成章继位的想法不但有,而且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