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战告捷之后,张天望率众回到了凤翔城里,商讨着下一步的对策。
“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继续打?”韦见素率先发问了。
“当然是一举收复二京了!”广平王笑着说,“我每一夜的梦中都会梦到长安!”
听到广平王的话议事大厅里顿时充满了兴高采烈的气氛,张天望则想起来一句春晚小品里的一句台词,“白天想,夜里哭,做梦都想去首都。”
“大家一定要戒骄戒躁,不要得意忘形了!我们只不过打了一次胜仗而已,还没有完全歼灭叛军的势力,这次战后会议就是为了好好总结经验教训和下一步的计划的!”张天望扫视了一下群臣,“李泌,你先说说你的看法吧。”
张天望把大家浮躁的心情拉了回来,大家都安静了下来,静静地听李泌说话。
李泌指着地图分析道,“安禄山毕竟是叛军,只是割据的一方势力,手下可用的将领不多,能用的也就史思明、阿史那承庆等人而已。李光弼李将军,您之后可以从太原出井陉关,只要您把那段战线保持好,那么留守安禄山范阳老巢的叛军就不敢轻易离开范阳来支援安禄山,这就逼着史思明要回去守城,不能在战争前线捣乱。”
广平王不解地问,“为什么李将军一从太远出兵,范阳的叛军不敢离开呢?”
李泌解释道,“广平王您看地图,范阳可是安禄山的后勤保障啊,他们要是支援,叛军的粮道就断了。”
“李大人高明,叛军的粮草维系困难,如此牵制,定能迟缓叛军的进攻锋芒。”郭子仪点了点头,“末将观叛军每占领一地,必先掠夺那里的金帛人口,再尽数运回范阳老巢,他们不敢丢了大本营!”
“是了,就叛军这种行为和山贼盗匪有什么不用,就这样的境界还妄图反叛大唐,逐鹿中原,贻笑大方罢了!”李光弼笑道。
李泌看向了郭子仪,“郭将军,你在李将军行动后,可以集中力量攻打河东,一旦拿下来了,那么长安的叛将就会缩在城内,不敢轻举妄动。两位将军同时发力,那么在安禄山身边可以用的大将也就阿史那承庆一个人,那他可就分身乏术了,好比把安禄山左膀右臂都被牢牢按住,就算他自己身躯再强壮也毫无用处,只能任我们宰割!”
“好手段!”李光弼称赞道。
广平王又试探地问道,“那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光复两京了?”
“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不能光复两京。”李泌的这句话说完之后满座皆惊,原本安静的议事大厅又开始了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张天望坐直了身子扫视了一圈众人,大家再次安静了下来。
李泌看着满脸诧异的众人坚定地说道:“郭将军拿下河东之后,不要攻取华阴要道,这样叛军们在长安洛阳两京之间会保持行军通畅。”
这话说完,大家更加吃惊了,要不是张天望在后面坐着,大家肯定对李泌群起而攻之了。
仆固怀恩上前一步说道,“李大人,末将不懂,对付敌人就应该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分而歼之,这样最有效率,收复二京肯定也需要断掉它们之间的交通要道,使其首尾不能相应才是,您反其道而行之,是为什么呢?”
“将军听我说完,长安和洛阳的联系不断,我们可以用府兵和朔方军一起佯攻长安,安禄山必然出兵援救,等着叛军一到,我们就退到城中坚守,待叛军支援到长安后,马上再让李将军进攻范阳,这样他们远道而来的援军没有取得任何战果的情况下就要千里折返,再去救范阳,等到叛军北上,李将军退回来,郭将军再攻长安,如此往复。不攻城,不断路,贼至避其锋,贼去乘其弊,相比于朝廷在扶风、河东、太原,三军轮流出击,叛军只有洛阳附近的阿史那承庆部可以机动,长此以往,我军锋芒日盛,贼军气势日消。”
仆固怀恩点了点头,“末将明白了,李大人是想用疲兵之计啊,哈哈哈。”
“这样到了今年秋天,仆固将军您绕道范阳北侧,越过燕山与李将军南北夹击,攻下敌人的老巢,这样安禄山疲于奔命的部队就会被几路大军围困在河南这个四战之地,平叛可成,大事可定!”
张天望听明白了,李泌的战术就是“放血”,来回调动敌人正是《孙子兵法》里的基本思想,随着叛军不断地失血,那么剿灭他们的代价就越小,毕竟安禄山是造反一方,割据少数的国土,持久战的打法肯定是优势在我,唯一的缺点或许就是……
太子听后摇了摇头,“李大人的谋划……精妙是精妙,可是这么打未免就太慢了吧,本宫觉得,最好还是集中优势兵力,重点攻打长安和洛阳,早些夺回二京,重振士气为妙。”
这不光是太子一个人的意见,许多人都是那么想的。
张天望自从有了请李泌出山念头的那一刻起,就决定了事事都听他的话,但当了一段时间的皇帝之后吧,尤其是这次取得了大捷,心态上有一定的膨胀因素在了,他迫切地想先拿下长安,迅速终结安史之乱,然后好好治理一下大唐,革除弊政,可是自己连第一步走得都如此艰难,后面的麻烦自己都无法想象。
张巡走上前来,“圣上,各位同僚,张某跟叛军缠斗的这段时间里,有一些心得,安禄山的将士,大多为异族人,汉人除高尚等数人外,都是被迫反叛朝廷的,如此拖延一年半载的,叛军必定内乱频起,届时我们按照李大人的计策行事,叛乱必除!”
张天望看着张巡的眼神,最终被他说服了,“好吧,就按你们的想法办吧。”
众大臣皆散去了,只有太子留在了这里,没有离开。
张天望看了他一眼,“太子,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