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力交瘁,看到小孩都只想绕路走。这辈子有没有孩子都随缘,没有一身轻松,有自己的骨肉也不错。
谢蘅看着她,发觉少女的眉眼间尽是轻松,全无被逼迫的不愿,心中不知为何有几分憋闷。
看来她还不想跟自己有个孩子……谢蘅也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再等等,二人情投意合了,再要孩子也不错。
过了几日,倒是有一桩消息传出来——在偏远之地做武将的大公子要回来了。
他会突然回来,自然也是因为在外积攒了资历,定阳侯替他在朝中谋了一份中等京官武将的职位,只要回来就可以上任了。
柳月明显地察觉出来,自己近日去给婆母请安时,柏氏脸上的笑意都快盛不下了,那叫一个喜上眉梢。
跟她说话时,话题也总是绕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大儿子身上:“锦哥儿有出息得很呢!往后娶一位高门贵女,有岳丈帮助,仕途顺利!你说,是兴国侯家的大娘子好,还是林太傅家的嫡女好?”
这自然是向自己炫耀,柳月也只是含糊附和着:“都好,都好。”
柏氏一开始挺高兴的,后来就不怎么高兴了。这么大的转变,柳月难免察觉出来,只是自己不好问。
她也不会告诉柳月这个隔了一层的继子媳妇,还是林妈妈仔细打听出来的。
一日午后,林妈妈就悄悄回禀了她:“听说谢大公子要回来了,寄了信给太太。信中说,自己遇见一位渔家女,彼此有情,要带她回京成亲呢!”
“渔家女?”柳月忍不住皱了下眉,这倒是出乎意料。
柏氏忙着在京城给他相看了多少世家贵女,这位大哥哥倒是迷恋上了一名渔家女。
难怪柏氏最近面色难看,恐怕这个儿媳跟她心中所想的相差甚远。
柳月也就不怎么去柏氏跟前了,免得触她的霉头,拿自己出气。
不过就算柏氏再怎么不愿面对,次月的初九,谢家大公子的车马还是准时停在了定阳侯府门口。
柳月次日见到了这位传得沸沸扬扬的渔家女,她去给柏氏请安,鼻尖闻到一股鱼腥味,不由得抬手掩了下鼻尖,抬起眼眸,便见本人正坐在座椅上。
那渔家女名叫苏南玉,能被京城侯府的大公子看上,自然也是姿容不凡,如花似玉,眉眼间独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温柔似水。身上穿着一条湖蓝色缎面长罗裙,外搭一件水青色薄衫,青丝绾作高髻,髻边插着两支玉簪,看得出来是精心打扮过的。
上首的柏氏见苏南玉畏畏缩缩一股小家子气,就忍不住来气,转眼看见一身素淡却身段挺拔有气质的柳月,心中郁气更甚。
跟老二媳妇一比,人家是亭亭玉立的莲花,这渔家女简直就是池塘里的泥巴!
“都说人要衣装,”柏氏很是刻薄地挑剔道,“我看你就算是脱了渔家的粗布衣衫,还是装不出个端庄娘子的模样来!”
苏南玉忍不住咬住唇瓣,眼中有泪将落未落。
她是喜欢谢锦,不是为了他的身份,只是二人彼此一见钟情。
她是出身低微,却没想到来了京城,会被人像这样瞧不上……
柏氏挑剔她的时候,眼神不止地往柳月身上瞥。
苏南玉看了那进来的少女一眼,这应该就是自己的妯娌,二弟妹了。
虽然一身淡绿色罗裙,裙摆是素色并无任何花纹,她青丝也只是松松垮垮地挽着,那一身的气度,却怎么看都十分夺目,令人移不开视线!
原本她听说谢锦同父异母的弟弟娶的也不过是个官家庶女……还以为跟自己没多大差距,没想到却是天差地别!
苏南玉心中生出一股微妙的妒恨,不明白她为何偏偏此时进来,被柏氏做了高低比较。
柳月却是不知她们婆媳二人为何这样复杂地望着自己,缓步上前,朝柏氏问安过后在一旁坐下来。
“太太跟……苏娘子聊什么呢?”柳月捧起茶盏,感觉气氛微妙,开口解围。
因为苏南玉还没正式过门,因此她保守地叫苏娘子。
苏南玉却在听见这个称呼时,宽大袖口中的指尖缓缓蜷缩起来。
柏氏看看她,又看看身上还没洗干净鱼腥味的苏南玉,心烦得很,敷衍着:“没什么。”
柏氏也就懒得搭理苏南玉了,只跟柳月搭话,柳月也只是听她说,时不时附和两句,担心苏南玉受了冷落,还特意也把话题往她那儿引。
“苏娘子,不如也说说云州的气候和习俗?我还没去过呢。”
柏氏在她进来之前,才阴阳怪气地贬低了一番自己的家乡,说是“偏远蛮荒之地”。
如今柳月又提起来,苏南玉只当是她也跟着柏氏取笑讥讽自己,抿了唇不说话。
柳月自讨没趣,也就懒得花费一点同情心照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