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乃剑州丹阳郡花影阁阁主,能否求见府尹或者府尉大人?”
京兆府衙门前传出一道恳切声音,人群中走出一位面戴纱围的女子,向一名年轻的捕头拱了拱手。
府尹是京兆府最大官员,府尉则是掌管捕快、府军等武力的佐官,门下弟子被押,现在还未放出,因此有了今晚一事。
其余几个江南州郡的江湖门派领头也赶忙站出,明示身份想要获得一二优待。
然而,却是得来了府衙门前那名捕快领头的一阵嗤弄。
他用左手尾指插进耳洞掏了掏,拿出时瞥了一眼,屈指一弹,懒洋洋道:“天色都这般晚了,你要府尹和府尉大人从家中爬起来见你?你真敢开牙。”
“明天准备好赎人银两再来吧,闹市斗殴、威胁官兵,每人二十两,那几个小子、女娃暂时还没挨打。”
语态散淡,行为轻慢,令得几个江南门派的掌舵都忍不住心生怒气。在江南两道,不说县令、郡守,哪怕是州府里的刺史、别驾,听到他们前来拜访也不会这般目中无人,这个区区九品的京城小吏,居然如此自大。
没挨打?恐怕信不得!
就在这时,人群中的目光看向正中一个白袍长袖中年人,下颌留着一撮得体的胡须。
他走了出来,向着面前几个京师胥吏点点头,“老夫是剑州澹台府二管家,澹台围,能否卖我澹台氏一个面子,先交银两赎人?”
中年人一开口,周围其他江南门派立即停下喧闹看向他,目露期待。
京兆府衙门前的捕快领头正还是白日那个,听见来者介绍,将目光转去。
脸上轻佻收敛了些,流出一丝茫然的思索。
“澹台氏,听嚷嚷好几回了,但到底是哪位。”
中年人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放在腹前,正等着这胥吏听到名号后主动服软,结果没想到对方听都没听过澹台氏名号,脸上神情不由一滞,目光有些羞恼。
“剑州澹台,千年世家,你没听说过?”
那年轻捕头目光俯下,“大景的千年世家多了去了,随便一个百姓都可以说自家姓氏来自千年前,本官哪知道你是谁。”
“人不能提前放,新任府尉大人说了,得给你们这些跳脱的江湖客些教训。”
自称二管家的中年人,语气一滞,眼底的羞恼转化为不可见的悲哀,正要点出是先皇后的家族。
这时,一道有力浑厚的声音传来,令得包括他在内,在场所有江湖客、胥吏们一惊,错愕转头。
“卖我魏王府一个面子,放了吧。”
坚实的马蹄声哒哒上前,身着薄甲的侍卫统领韩青勒马停下。
刚入九品的捕快领头抬目,看见那一头威风凛凛的高头大马,及一袭庄严肃穆的铠甲。
坐在马背上的高大汉子,正神色平静的俯视他。
被打断的思绪这时接上,魏王府三个大字如空谷传音般回荡在心间,震出一片隆隆然。
年轻捕头猛地一激灵,回过神来。
什么……什么府?!
韩青这时又从怀里掏出黄铜腰牌,随意一晃,“我们世子殿下就在前边,你可要前去证实?”
黄铜腰牌在黑夜中仿佛金灿灿的黄金,晃的人眼前一花。
年轻的捕头顺着马上侍卫统领手指的方向,看到远处的干道上还有数骑,中间那个身穿紫蓝色翻领长袍的年轻人,一身富贵之气逼人。
国朝以明黄和朱红最贵,但这是正式场合,常服基本不会有人这般穿,紫蓝、紫金等神韵内敛的颜色是更具代表的贵色。
顺着服饰往下,一眼就睹见那头神骏非凡的白色大马。
年轻捕头迅速回过神来,身体一抖,忙俯身朝着远处深深一拜,“卑职参见魏王世子殿下!!”
其他江湖客爆出一阵惊呼哗然,赶忙跟着动作作拜。
韩青看见自家殿下微微颔首,便转头道:“起来吧。”
“殿下问,能否放人?”
年轻捕头身体又一激灵,忙道:“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殿下发话,卑职怎敢不遵,来人!去把白天那几个闹事的家伙带出来放了!”
说罢,这京兆府最末等的小官腆着脸上前,对韩青又道:“不知,卑职可要前去通知府尹和府尉大人前来接驾?”
一旁听闻此言的江南道江湖门派掌舵人,及澹台氏二管家当即心情复杂,看了眼突然卑躬屈膝起来的京兆府捕头。
对待他们时,就是胆敢胡乱开牙打扰府尹大人。
对待这突然冒出来的魏王府世子殿下,就是府尹、府尉都要赶来接驾?
韩青摆手,“世子殿下说不必了,路过而已。”
年轻的捕快赶忙应诶。
对方压根没有阐述要放人的理由,他也觉得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