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十月三十号,曲小影都会去县郊的鹤嘴山,看望她的母亲。
因为这一天,是她母亲的祭日。
而每到了这一天,曲小影的父亲也总会在百忙之中,抽出一天的时间,去和曲小影一起上山去祭拜。
………
今年鹤嘴山上的雪很大,也很厚。
从山顶上望着脚下的大地,你会完全的陶醉在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那一片银装素裹的童话世界里。
那大地上覆盖的纯白色的积雪,远远看似一连片好看的云朵。走近了瞧,又像是一整块美味的千层蛋糕。调皮的用手抓起一把雪花,轻轻地放进嘴里。那清凉的冰雪入口即化,瞬间会让人感觉神清气爽,清凉个彻底。
摆好了祭拜的水果和糕点,又点燃了黄钱纸,曲小影站在母亲的墓碑前,神情有些凄然。
墓碑上照片里母亲的笑容,还是那么甜美。这让曲小影想起了很多她和母亲的点点滴滴。
记忆里的母亲,还是她五岁时候,母亲背着她哄她睡觉的温暖画面。而五岁以后,一场事故不光带走了她的母亲,更带走了曲小影对她的最后记忆。
从那以后,曲小影床头的布娃娃,就成了陪伴她成长的妈妈。
“小影,纸烧的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踩灭了脚下的烟头,曲小影的父亲裹紧了身上的毛呢子大衣,又重新系了系脖子上的围巾。然后走到了曲小影的身边,拍着她的肩膀催促道。
“嗯,是差不多了。”
看着墓碑上的母亲照片,曲小影深深地鞠了三个躬。
等直起了身,她缓缓走到墓碑的前面。摘下了手套,曲小影轻抚着照片里妈妈的脸,悲伤的说道:
“妈妈,我走了。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再来看你。你要是想我了,能不能也来我的梦里看看我……”
下山的路,很难走。
上了冻的山路,又硬又滑。有好几次,曲小影和她的父亲都差点没摔了跟头。于是两个人肩并着肩,手挽着手,艰难地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走着。
好不容易父女俩走下了山脚,来到了平坦的大路上。
喘匀了气,曲小影的父亲捶着发酸的后腰,不由得自嘲的说道:
“人不服老真不行啊!老喽,老喽,比不上你们年轻人了……”
拍打了几下大衣下摆上,沾挂的“毛毛球”。曲小影打趣的看着父亲:
“爸,你可不老。按你这身体,再为党和国家服务个二三十年都没问题。”
“去!没大没小的,就知道和爸爸开玩笑,一天天也没个正行。我问你,老赵的儿子不是挺好吗?不到三十的年纪就已经干到了副县,今年又是市里主推的改革典型。小伙子长得模样也挺好,你们俩的年龄又没差个几岁,你为什么就不考虑考虑呢?”
怨恼地看了一眼父亲,曲小影不耐烦地回嘴道:
“爸,我的事儿,你能不能少操点心?赵叔家的公子是好,可是我就是看不上,你说怎么办?我真是服了,你就这么着急把你的宝贝闺女嫁出去吗?”
“唉!你这孩子,真是让我给你惯坏了。你妈像你这个年纪,早就当妈了……唉!”
提到了曲小影的母亲,两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了笑容。随之而来的,就是淡淡的忧伤。
叹了一口气,曲小影的父亲给女儿正了正被风吹歪了的围巾,慈爱地说道:
“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是看不懂了。你的事儿,你自己看着办就行了。对了,我有一件事情要问你。”
“哈哈,老曲,你有啥就问呗。只要不是让我找男朋友。”
“没正行!我问你,听说你把文化宫的那个场地跟门市,都批给了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而且我还听说他们几个人,都是一点经济实力也没有的小商小贩?”
“爸爸,这是我的工作。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不干涉我工作上的事情。”
收起了笑容,曲小影一本正经地和父亲说道。
曲小影的父亲也是同样变得严肃。甚至说话的语气里,都带着些许的不满。
“我不是想干涉你。我只是想问问,你为什么会拒绝了实力雄厚的白家,偏偏去选择一帮从来没有商业经验的小混混呢?我认为你这个选择是荒唐的,甚至说,是有点可笑的。”
“爸爸,白家是如何发迹的,我想你比谁都更清楚。我如果真得让他们接手了文化宫的场地,我相信用不了多久,那里一定会被他们几个兄弟搞的臭气冲天、乌烟瘴气。相反的,我把那些场地门市交给一些有朝气、有活力、年轻务实的人,他们会保留文化宫的特色,继续发挥它的长处。所以我相信,我的选择没有错!”
“搞酒店,搞商场就不是文化特色了吗?小影,你真是太教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