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柴刚引着,一个小厮小跑来报信:“郎君,主君过来了。”
李祎吓得不知所措,想将树下的柴火踩灭,又嫌灰尘不敢下脚。
正急得转圈,易禾一把扯住他:“来不及了,我们去躲躲。”
两人兜兜转转,钻进了院内一口太平缸里。
幸而他俩都十分清癯,勉强还能挤上一挤。
易禾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果然听到一人的脚步声缓缓而来。
她小心探头瞧了瞧,对李祎道:“是慕之兄。”
李祎在缸里佝着身子本就难受,一听是他,作势就要爬出去。
易禾一把将他拉下来。
“你爹在后头呢。”
……
那日幸亏司马瞻机敏,他听见门房有人喊主君,立马蹲下来,执起树下那只鹌鹑继续烤。
想了想又觉得不保险,故意将衣摆凑到火堆上。
不久便闻到一股儿焦糊味。
李祎那个当夫子的爹一进门就大骂:“兔崽子又在……”
待他看清地上的几搓翎羽,又开始哀嚎:“老夫的鸟,老夫的鸟啊……”
哭完见司马瞻的衣裳已经被烧到及腰,也顾不上他的糊鸟了,赶紧将他围住,手忙脚乱地将他的衣服脱了。
“可烧到哪儿了?”
司马瞻红着一张脸摇摇头:“不妨事。”
“您的鸟呢?”
李夫子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发作,只擦了擦眼泪,心痛道:“罢了,慕之没事就好,随我来换件衣裳吧。”
……
“奇怪,你爹怎么对他这么和善?”
易禾没记错的话,夫子平日对他们甚至严厉,碍着都是娇生惯养的世家子弟,有时候不好总打戒尺,只好全打在李祎手上,然后让弟子们看着。
李祎生不逢时,被他祖父当鸡儆了两年之后,又被他爹接上了。
据他所说,他的一身移形换影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李祎在缸里直了直身子:“你是不是傻?当然是因为他……听话。”
“那你爹的鸟又是怎么回事?”
李祎挠挠头:“我不知道,我今日看檐下停着一只鸟,以为是只鹌鹑,就用网子扣了……”
“你挨揍一点都不多,照我看,方才我们烤的不是鹌鹑,是你爹豢养的肥遗。”
“肥遗是什么?”
“听说是一种上古的鸟,长得有些像鹌鹑。”
……
待司马瞻换好衣裳再回来,李祎朝他行了个大礼。
“多谢你。”
司马瞻难得说了三个字:“没谢。”
“你果真没烧到?”
司马瞻咬着牙,连摇三次头:“没有。”
“我看看……”
李祎说罢就要掀他的后衣摆,司马瞻躲不及他,只好弯腰抓了一把树下的柴火灰,一把扬了过去。
李祎就像方才这般,嗷嗷地跳了起来,嘴里一直说:“脏了,我脏了……”
随后一溜烟跑进了房中。
易禾对司马瞻道:“这下没半个时辰他是出不来了,慕之兄,我先告辞。”
司马瞻没说话,只给她还了个礼。
随后跟在她身后出了李祎的院子。
易禾坐上车,偷偷揭了帘子来看,只见司马瞻一手揉着屁股,歪歪扭扭地上了车。
当下不仅佩服,旁人为朋友两肋插刀,此人为朋友两股被烧。
日后一定可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