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伤在身,先起来吧。”
司马瞻不应,又叩首:“请皇兄宽恕大人。”
司马策闻言,足尖在地上挪了寸许。
他居高临下看着司马瞻的脊背,半晌沉声道:
“朕恕他死罪。”
司马瞻仍不应,只管跪地不起。
……
易禾见不得此种情状,说起来殿下赐她短剑无错。
从头到尾都是她的错,一时犯浑,忘了宫规和官体,犯了御前大忌。
可司马瞻这样无声对抗,只会激怒陛下。
想到此处,她郑重叩首:“谢陛下隆恩。”
又对司马瞻道:“陛下已恕死罪,下官感激涕零,还望殿下成全。”
……
司马策就这样看着他二人,许久才对易禾挥了挥手。
“你先退下。”
易禾知道接下来的事大概自己不便知晓,只得惴惴不安地退了殿。
御书房内只剩他们兄弟二人。
“王弟这是要逼朕了?”
“臣弟不敢。”
司马策大喝一声:“好一个不敢,满口忠君不二,浑身抗旨不尊。”
“皇兄言重了,臣弟只是想替易大人请罪,皇兄若不解气,重罚臣弟便是。”
……
司马策执起案上的茶盏,抬手掷向了墙脚。
青瓷碎地,叮当作响。
“你可知佩剑上殿是何罪?”
“是无庸闻奏,当庭诛杀的死罪。”
“何况这不是太极殿,这是无有殿中侍御的御书房。”
司马策一连怒斥,已然气到极限。
司马瞻这才略抬了抬头:“皇兄,易禾向来忠心侍君,今日只是有些错漏,皇兄难道真疑他弑君?”
司马策也冷笑说一声:“剑在他身上,朕不疑他,难道要疑王弟么?”
“不,皇兄气得不是这桩,皇兄是气……”
“住嘴!”
“混账东西!”
……
司马瞻果真不再回话。
“那青璧是父皇多年爱物,你竟随意予人。”
“若为这桩,是王弟考虑不周,请皇兄恕罪。”
司马策晓得,这已经是他在让步了。
他这个王弟,自小就是个执拗的性子,莫说敢驳他的话,就是父皇在世时,也没少吃他的脾气。
“罢了,你明知朕不会降罪,先起来回话。”
司马瞻这才道了声:“谢皇兄。”
……
司马策揉了揉额角,显然是有些倦怠。
“说正事,成汉的皇子李阙如此嚣张行事,盟约的事还与之定是不定?”
司马瞻也思忖了片刻。
“如今国库亏饷,不是起事的好时机。”
“那便明日给他点难处瞧瞧便罢,朕从不做无把握之事。”
司马瞻揖手:“皇兄英明,只是臣弟还想试探一下。”
这番话说着,他抬起眼皮来看了司马策一眼。
司马策倏地笑了。
“那王弟就是势在必得了?可有几分把握?”
“这倒不好说,之前和大启对阵时,臣弟也并无几分胜算。”
“总好过坐以待毙,只要皇兄肯给机会,眼下无把握,便将它变成有把握就好了。”
“那朕就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