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禾指了指院内的几排公房。
“你们且进去走到窗前听听,一字一句皆能入耳。”
“既知侧卧之榻不容酣睡的道理,怎么又对衙门的人深信不疑了?”
“太常寺这个院里,焉知日后没有叛变告讦之人。”
易禾一连怒斥三句,几人面面相觑,神色已有些惶恐。
现在朝纲不稳,党争纷沓,还真说不好以后谁会党同伐异。
到时人家先入为主,随便一盆脏水浇下来,自己就再也洗不清。
须臾全都失色:“下官知错,求大人救命。”
易禾长叹一口气:“为防有人益己诛异,明日册封大典之后,本官以失仪为由,罚你们都去守陵,为期两月,可有异议?”
这就是将所有人都绑在一条船上了。
日后谁想摘清自己反咬一口,易禾便是人证,守陵便是物证。
“多谢大人周全,下官没有异议。”
易禾又道:“那便这么定了,你们就先委屈两个月。”
几人将感恩戴德的话又说了一箩筐,易禾忙叫他们止了。
因为正事还没解决。
亲王册封何其要紧,既然司马瞻不肯亲来,只能派人去晋王府教礼。
易禾虽不愿意,但她身居长官之位,也实在推辞不得。
真出了什么岔子,她还是被首要追责的那个。
教就教罢,反正她已经得罪了陛下,还在乎再得罪一个殿下么?
……
议定之后,易禾回到公房。
案上照旧有一盏热茶搁着,白青正背对着她在柜子里找东西。
看她进门便行礼:“大人回来了。”
易禾想想方才那几个,再看看白青,感慨道:“只有你是省心的。”
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叫白青有些不知所以。
“大人何出此言?”
“别提了,有些人怕是守陵守傻了,只要见到活人就一堆废话,所以我让他们都去侍奉先祖了。”
白青笑笑:“可是大人罚他们去守陵,不怕他们怀恨在心?”
“有什么办法,我来衙门之前刚面过圣,下值后又要去王府教礼,若今天的事一旦被人告发,你猜他们首先会疑谁?”
白青站在原地,好生琢磨了半晌。
终道:“还是大人最通透,既替别人挡了灾,又给自己消了疑。”
并非易禾多疑,是这几日手下告诉她,谢相突然好端端将一个中书舍人遣来了太常寺喂羊。
虽说丞相有官吏任免权力,从七品的官员任调不一定要呈报御前,但易禾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太常寺这几个署官惯爱搬弄口舌,保不齐哪天就被人拿了把柄。
先远远地支开俩月再说。
反正谢相不会让自己的人一直在这里喂牲口。
此时白青将嘉礼册子递给她。
易禾接过揣在身上,预备着晚间拿给司马瞻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