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词,真是好词!”酒客们纷纷惊叹着向宋亦举杯遥敬,“能目睹如此好词出世,真是不虚此行!”
“短短几句,就吟出了璃薇姑娘的国色天香!”
和只会喊“卧槽”的草包们不同,季伯常和董东旭这种读书人,却能深入体会,并跟阅读理解一般,说出这首词好在哪里。
“此词的上阙,描述璃薇姑娘拉开沾满体香的床帏,妆容如醇酒般令人沉醉,微红的脸如春日杏花般动人,不愧是世间难得的尤物!”
“而下阙则实写眼前的场景,璃薇姑娘把玩着团扇,娇怯地掩着笑意,既温柔体贴又安详优雅,这哪里是红尘中的女子,分明是落入凡间的仙女啊!”
季伯常一边解说,一边感慨道:“张公子大才,以寥寥数笔就描绘出璃薇姑娘是何等角色。”
“季某甘拜下风。过了今夜,璃薇姑娘的国色之名,定于张公子的风流诗名一起扬于江州!”
众酒客直接把季伯常当成他们的嘴替,纷纷应和道:“吾也一样!”
酒客们尚且对此词推崇备至,何况是词中赞美的璃薇本人?
柳永的词句,从来都是青楼女子最难抵抗的。
璃薇痴痴地望向宋亦,眼神都要拉丝了,只觉得这位公子就是她苦求不得的意中之人,若是得他赎身,哪怕给他当个没有名分的妾室,璃薇也心甘情愿。
“公子赠词,小女子甚是喜欢。”璃薇回到自己的瑶琴旁,露着修长的粉颈,低眉垂首道,“便以一首凤求凰相赠,以谢知音。”
璃薇素手一挽,琴声如恋人纠缠般婉转低喃。
就连能让琴声清脆的“绰注”技巧,也被她弹得如“吟猱”般缠缠绵绵。
像是对自己的情郎诉说衷情,又像是哀婉地自怨自怜,问情郎为何来得如此之晚,让她煎熬苦等。
宋亦听着凤求凰,心中“咯噔”一声,暗叫一声不好。
自己似乎是玩大了吗,谁能想到这璃薇居然是个恋爱脑?
这时候想去找别的花魁,绝对是门都没有,璃薇也不会告诉宋亦,顾玄风究竟在哪里留宿。
宋亦心中叫苦不迭,怪不得楚鸾让他藏着点,装成有钱的傻子。
刚刚一上头,就把这件事给忘了,现在看来,楚鸾不愧是青楼的常客,对于这种情况估计早有预料。
宋亦悔之晚矣,那边的凤求凰已经弹完了,打茶围也即将结束,酒客们已经开始打赏花票了。
“璃薇不胜酒力,先行回别苑休息,还请各位公子莫要为璃薇扰了酒兴。”
酒客们虽然因为没被看上而感到可惜,却也都不失风度,季伯常和董东旭甚至拱手向宋亦祝贺。
看着璃薇那种要把自己吞进肚里的眼神,宋亦甚至都能猜到她下一句话要说什么——估计是要请自己“入内一叙”了。
但就在这时。
不知谁喊了一句。
“雪鸢姑娘在雨棠阁献舞!”
这声音不像是龟公的声音,倒像是大堂外的客人喊的。
传到三楼的书雪阁,那声音已经微弱到近乎听不见了。
但几乎所有人都立刻站了起来,包括花魁璃薇。
“姑娘既然身体不适,自当好好休息,在下改日再来拜访。”
季伯常一改方才那副急色的模样,变得像个正人君子,向璃薇匆匆施了一礼,就快步向楼下走去。
一众酒客也迫不及待地跟璃薇拱手告辞,这还算讲究的,还有些不讲究的转身就跑,似乎生怕赶不上了一般。
刚刚还热闹非凡的书雪阁,转眼间就只剩宋亦一人,目瞪口呆地杵在原地。
“什么情况?”
璃薇见他如此,反而惊讶道:“张公子怎么还在这里,不去看雪鸢姐姐吗?”
宋亦更是摸不着头脑了,“雪鸢是谁?为什么要去看?”
“张公子莫非是第一次来听鹂坊吗?”璃薇已经收拾好,吩咐两个侍女拿着瑶琴,跟在她身后。
“雪鸢姐姐与璃薇不同,她不是听鹂坊的花魁。虽被听鹂坊重金聘请,平日却从不露面,只在兴致来时才献舞一次。”
“但就这一舞,就让无数人魂牵梦萦,甚至还有客人专门住在听鹂坊中,就为了不错过雪鸢姐姐的舞。”
说起雪鸢姑娘,璃薇的眼睛都闪闪发亮,“就连我们这些小女子,都不愿意错过任何一场。”
宋亦沉吟片刻道:“听姑娘这么一说,听鹂坊的所有人都会去看雪鸢姑娘的舞蹈?”
“这是自然。”璃薇斩铁截钉道,“那本应不是人间之舞,只有天宫的仙女,才能跳出那般美丽的舞蹈。小女子才疏学浅,既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描绘,舞蹈也无法模仿半分雪鸢姐姐的神韵,等张公子看过一次,就什么都明白了。”
璃薇说完,心中对宋亦还有些歉意,毕竟人家刚刚给她那么一首好词,还送了一千多的花票,怎么也不能把他晾在这里。
“张公子若有闲暇,不妨与小女子同去欣赏雪鸢姐姐跳舞,而后再与璃薇回别苑把酒言欢,直到天明。”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宋亦点头道,心中着实松了一口气。
这简直是天助我也!宋亦暗道,按照璃薇的说法,所有人都会去雨棠阁看雪鸢跳舞,那么楚鸾和顾玄风也定然不会错过。
到时候宋亦就在人群中找到二人,再用传音之法互相联系,如此一来,宋亦轻而易举就能与楚鸾和顾玄风汇合,还免去与璃薇同处一室的尴尬,毕竟他又不是真的逛青楼的。
“我对听鹂坊不甚熟悉,还望璃薇姑娘为我引路。”
“这是自然,小女子带公子从小路过去,还能为公子寻一个靠前的好位置。”
璃薇以美目传情,自然而然地挽着宋亦的手臂,贴上她的温香软玉。
感受着手臂的柔软,宋亦的身体陡然一僵。
这不是让小伙立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