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离洛当街扑倒宋云初时,白竹并不在场,此时望着宋云初,只觉得自家大人虽放肆了些,但终究是为陛下龙体考虑,陛下若能明白大人的心意,应该也不会记仇吧?
楚玉霓则是神色微妙——
满朝文武除宋相之外,恐怕再无第二人敢对当朝天子如此大不敬,可见陛下与宋相是何等亲密。
越是亲密,便越不会苛责。
沈樾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是呵斥宋云初。
“宋大人,你可知袭击陛下是何等大罪!”
“陛下昨日泡了那么久的冷水,体内寒意未散,绝不能再着凉。”
宋云初面无表情道,“偷袭陛下是有罪,可让陛下上山吹冷风,加重体内寒气难道就不是罪了吗?依本相看,后者比前者罪过更大,两害相权取其轻,待本相回来之后自会向陛下认错,陛下若要降罪,本相绝无怨言。”
她知道君离洛是有胆量的人,这鼠疫若放在其他国家,断然没有君主亲自前往疫情发生地的可能性。
君离洛想放下身段尽自己的一份力,这想法固然好,可就他这体质,万一吹了风,得个风寒,所有人不都得心惊胆战?
劝说未必管用,她不想浪费时间。少他一个帮忙的人完全不影响进度,这人愿意安分地待在客栈里,她就谢天谢地了。
至于回来之后会不会被处罚,狗皇帝自己也说了,鼠疫关系万千百姓安危,只要解决鼠疫,他心里的石头就落了地,届时他欢喜都来不及,或许也不会计较她的大不敬。
“沈大人,本相要去办正事了。”
宋云初扶着君离洛来到沈樾面前,把君离洛交给了他,“本相也是为陛下考虑,沈大人不愿体谅也无妨,你只需记着自己的责任,守好陛下就是。”
宋云初说完,转身走向客栈外。
沈樾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无言以对。
宋相不让陛下上山吹风,这出发点是好的,可这人为何就不能好生劝告陛下,非要用偷袭这一招!
这厮当真就不怕被陛下处罚吗?
想到这,沈樾的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那个荒唐的猜测。
难道陛下和宋相……
不会的,宋相本就轻狂放肆,或许是因为此次抗疫立了功,他有恃无恐,这才会变得越发不知轻重。
沈樾将脑海中那些杂乱的想法迅速甩了个干净,而后扶着昏迷的君离洛去雅间休息。
良久之后,君离洛悠悠转醒,只觉得脖颈后有些酸疼。
“陛下,您醒了。”
耳畔传来沈樾的声音,君离洛看清了自己此刻身处雅间,眉头一紧,坐起了身。
他记得他是被宋云初打晕的。
那家伙……简直太放肆了!
他转头看沈樾,语气清凉,“宋相人呢?是不是已经出发了?”
“回陛下的话,宋大人他们已出发半个时辰了。”
沈樾的面色有些不忿,“宋大人说山上风大,要您在客栈好生歇着,宋大人这话不错,可他竟敢在您背后袭击,实在是以下犯上!微臣以为,即便宋大人有功劳在身,您也不能轻饶了他。”
君离洛原本的确有些恼怒,可听了沈樾的话后,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他光想着要和云初他们一同上山,竟没有重视自己的身体情况,他昨天泡了那么久冷水,江如敏也特意嘱咐他要喝几日的姜汤驱寒,所以……宋云初不让他同行,说到底也是在替他着想。
怕他吹太多风会染上风寒,这才一时冲动打晕了他,他若因此惩罚宋云初,岂不是显得他心胸狭窄?
“宋相此举的确过了些,但他一向稳重可靠,对朕也十分关怀,常言道关心则乱,他大概是怕劝不动朕,才会一时失了分寸吧。”
君离洛想明白之后,脸色也就缓和了许多,“等他回来,朕再严厉斥责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