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璟承恍惚间看到,一只手中似乎握着一条毒蛇,丢入了他的衣襟之中。
隐藏在心底的黑暗骤然放大,猛地包裹住了君璟承的。
君璟承浑身像是触电一般,差点原地弹了起来,一脚将人踹飞。
顾镜黎一把摁住了君璟承,冷静!冷静!都是些妇人!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像是突然应激的猫?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顾镜黎想起,君璟承好像不喜欢不熟的人接触他。
她摁住了那妇人的手,轻声说道:“姐姐,我这个妹妹,不喜欢别人碰他。”
“她怎么不说话呀?”
顾镜黎紧紧搂住君璟承,安抚他的情绪:“多谢各位姐姐妹妹关心,我这个妹妹是个哑巴,家中横遭变故,有些怕陌生人。”
顾镜黎伸手搂着君璟承的肩膀,紧紧抱着她:“别怕,姐姐会保护你的。”
她身上温暖,透着清香,温言细语,恰是治疗君璟承的良药,驱散他心口的不适,将他从往日梦魇之中拉扯出来。
君璟承靠在顾镜黎的怀中,他如同溺水的鱼,仍然绷直了身子,说不出话来。
顾镜黎压着声音,在君璟承耳边低语:“怎么了?什么地方不舒服?”
君璟承紧紧握住了顾镜黎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像是濒临死亡的人拽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他明明足够强大,睿智,可如今蜷缩在顾镜黎怀中,像是受惊的小鹿。
顾镜黎又想起苏染凝说过,君璟承有个极其不幸的童年。
莫非今日哪一个动作,哪句话,激起了他心头的童年阴影?
顾镜黎心中不免有些心疼,轻轻伸手拍了拍君璟承的后背:“别怕,我在这里。”
女人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个外地来的姐妹二人。
“你们家男人呢?你们姐妹二人嫁的一个人男人么?”
顾镜黎点了点头,抹了抹莫须有的眼泪说道:“是啊,家道中落,连吃饭都困难,我们二人便卖身入了一高门中,却不想,又遭受这般磋磨,我妹妹受了伤……”
顾镜黎说的真情实感,乱世中,众人很容易产生共鸣,一个个纷纷跟着抹眼泪。
“太可怜了。”
“她怎么一直带着帷帽呀?这人都是女人,取下来吧。”有个女人抹了抹眼泪,作势要取下帷帽瞧瞧。
“诶,我妹妹她被歹人毁了容貌,不愿叫人看见。”顾镜黎眼泪巴巴地说道。
那女人略带歉意:“抱歉,我不知道。”
众人同情地看着君璟承,太惨了,伤了嗓子,被人毁了容貌,好像所有悲惨的事情都发生在她的身上了……
“幸好,我们信奉真人,真人的信徒会保护我们的。”有个女子双手合十感叹了一声。
“今生虽苦,只要供奉真人,积攒功德,来世定会投身到富贵人家!”
众人点头附合着。
顾镜黎见她手中握着一个木雕,雕刻的仍是一只断了指头的手掌。
顾镜黎神色沉了沉,什么真人,根本就是个邪道!
有人盯着顾镜黎的肚子笑着说道:“你的肚子倒是尖尖的,定是个男孩,若是男孩呀,你的福气还要再好些呢!”
君璟承靠在顾镜黎的怀中,总算从当年的阴霾之中挣脱了出来,他瞧了一眼顾镜黎的肚子,她们是如何分辨出来尖尖的和圆圆的?
有何区别?
“就是呀,六个月,便这般饱满,皮薄馅儿大的,定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公子,你下辈子定能变成士族的公子哥,一辈子不愁吃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