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陈紫桓俊俏、富有、风度翩翩——他刻意伪装时。
劝是劝不住的,倒像她太善妒。
可她了解,紫桓是条毒蛇,咬人甚至没有原因。
“夫人……”穗儿的哭喊将她拉回现实,“夫人救我,我不想留在这里伺候老爷。”
她涕泪磅礴。
胭脂实在不忍心,“我可以放你出府。可你……失了身子,家人容得下你吗?”
哪怕并不是女子的错,失身的女人也几乎被人诟病成淫妇,不守妇道,勾引男人……
被做父亲的勒死,也没人会去告官。
“家中如果不容,你不如先呆在这儿,我会为你想办法,你也知道,我现在自身难顾……”
胭脂很为难,喝了杏子的方子,她只是将将能过得了日子,仍然没正常人那样有精神。
穗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向我父母买下我了。卖身契在他手上。”
“卖了……三十两……为什么?我能赚到三……十两呀。娘亲怎么舍得卖了我?”
让她伤心的不是陈紫桓的暴行,而是父母的薄情。
她以为自己家虽穷,孩子也多,自己却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这一点,与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也没差别。
除了穷,她不缺什么,也不怕什么。
父母把她卖了之后,从前支撑她的东西瞬间崩塌。
“你莫急,我会替你想办法,你先歇着把身子养好,夫人我经历的东西多了,你要听劝,只要命在,总有路可走,你还年轻,切不可想不开。”
“真不行,我会将你抬为妾室,不叫你没名分。”
她为穗儿盖好被子,嘱咐她好生休养。
自己带着珍珠离开房间。
“夫人莫生气。”
胭脂干笑一声,“你看我像生气吗?男人什么样,我早晓得的……早晓得的……”
就不该对他们抱有幻想。
陈紫桓不是男人中的例外。
她也没自己所想的那么特别,那么幸运。
生活给过你幻象,却不会一直给你幻象。
总得清醒过来面对真实人生。
她不能看着那么好的一个丫头,在自己眼皮下被陈紫桓折磨。
他压根对穗儿没有男女之情。
买下穗儿,只不过是想掌握人、玩弄人罢了。
“珍珠,你去穗儿家问问,是不是把穗儿卖了。”
她要看看陈紫桓说的是不是真话。
“若真买了,再问问若是穗儿自己不乐意,主家愿意叫她回来,她家中什么意见。”
“她不是有个打算订亲的对象吗?看人家还乐意与她结亲不?若愿意,我可以搭嫁妆,把穗儿嫁过去。”
珍珠一声声答应着,听胭脂说完,念了声“阿弥陀佛”道,“夫人是菩萨心肠,奴婢这就去。”
她吩咐丫头熬上药,自己便出门了。
回来时,胭脂正喝药,珍珠在配房更了衣才挑帘进来回话。
出去这一趟,她也闹心,不免带在脸上。
先服侍胭脂喝过药,才回禀,“夫人听了别生气。”
“说吧。”胭脂走到一旁的榻上,半躺半靠。
珍珠将一块小褥子为她盖在腿上,方才开始回禀。
“的确是卖了吧?”胭脂淡淡地问。
三年时间,穗儿自己不花一文,也能赚到三十两。
三年后,她嫁给庆哥儿是要嫁妆的。
庆哥儿是卖肉屠夫家的独苗,条件比普通种田的百姓家好一大截子。
嫁妆自然不能太薄。
这些年穗儿赚的钱能顾上自己的嫁妆就不错了。
哪里还能为家中提供价值?
细算下来,这闺女可不是养亏了?
卖给陈家,多得三十两,在陈老爷跟前得了脸,做了妾,还能继续补贴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