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其一,他娶云之可不是娶胭脂这样简单,云之就算愿意,是二嫁,但从前一嫁十里红妆,想来聘礼不低。
二嫁他陈紫桓也不能太寒酸,光这笔钱他就拿着费劲。
再说,官宦之家对他这种从商家中无官身之人,多是瞧不起,再有钱也上不得台面。
三来,真若骗了她,惹出事反而先受其累。
他不可能总低声下气哄着女人。
他要的是女人的忠心。
女人感性,一旦爱上一个男人,是连钱带身体都肯给出去的。
胭脂看他神色,知道他动心了,便不再多说话。
当夜她留在来福酒楼。
第二天,她装作熟睡,紫桓轻手轻脚出了门。
等日上三竿,她才起来,紫桓坐在床边看着她笑,桌上放着几张薄薄的纸。
她的房子和银子都拿回来了。
胭脂穿着寝衣坐在紫桓腿上,开心地搂住他脖子道,“你怎么这么快就把房契拿回来了?”
紫桓叫她把这些东西拿回云之那儿,明确告诉人家一声。
别叫人家以为他陈某人占着未婚妻子的财产,让人小瞧。
胭脂心里冷笑,前几天和你要的时候,你可没想过这么多呢。
她听话地点头,对镜梳妆打扮,将几张关乎她身家的纸片珍惜地收好。
经过此劫,她才知道这么几张纸对她的人生意味着什么。
在紫桓的催促下,若是前些日子,胭脂早就赶紧整好头发就离开了。
这次她故意磨磨蹭蹭,假装不舍得走,一味缠着紫桓。
他有事!胭脂心想,还是急事。
她从前怎么像瞎了一样,什么都察觉不到?
虽说迷香有用,为何只对她起了用?刚开始,他明明想勾搭的就是云之。
胭脂一面回忆,一面又责怪自己,对紫桓又恨又爱的感情来回交替着。
他骗了她。
明知如此,她还在心中对他有些许眷恋,如果能像戏文中那么爽快地挥剑斩断情丝有多好。
终于,她恋恋不舍起身,走到门口,看了紫桓一眼,跑到他跟前抱了抱他。
紫桓急着去生药铺,那里传来信儿,说清如去瞧病了。
但胭脂这样爱恋他,他心中泛起一点点涟漪,也抱紧了她,吻吻她的头发,轻轻一推,“去吧,小妻子。很快又会见啦。”
小妻子。
这甜腻的称呼,本该叫她心花怒放,此时却如一把精美的刀,生生扎入心中。
都是假的,一切都在做戏,他怎么可以做的这么真?
胭脂强忍难受,走到楼下,向前多走几步,接她的马车停在树下。
她用马车做挡,抱住树痛呕起来。
做戏,原是件难事呵。
靠在马车里,她回味着头一夜的欢愉,他手指的触感还停留在身上,她辗转承欢时,心中想的是如何报复身上这个男人。
车子没回宅中,而是跟上了紫桓。
这车是她挑的云之家里最不起眼的一辆老式马车。
车夫用的是云之使了十来年的老把式,很是忠心可靠,全天在车上时刻准备着。
紫桓的马车从旁门赶进药铺里头,这么大的药铺胭脂生平头次见到。
真是大,门脸就有九柱八间的长。
大大的黑底匾上四个金字——陈记生药。
两边挂着的额上分别刻着——“专收天材地宝”与“特治疑难杂症”。
她把车停得稍远,从帘缝中远远盯着药铺旁门。
让她惊讶地是,从正门进药铺的人并不多。
马车不停进进出出全都从旁门进到院中。而且来来去去的客人都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