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厂长看了向家四兄弟一眼,再看向思浓,似乎在怀疑向思浓的目的。
向思浓道,“就算不能做主也没关系,大不了咱们再往市里闹,还不行就往省里闹,反正都在这省城,也挺省事儿的。我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被人这么欺负还能没个说理的地方了吗,上吊这事儿一回生二回熟的,我去省政府大院上吊也成。”
这话听着都别扭,孙厂长看了眼不起眼的玉佩,直接打开那文书,越看眉头皱的越紧,旁边妇联主席也看了,不满的看向赵大强,“赵主任,你们这事儿做的不地道啊,都给小赵定亲了还去勾搭人工会主席的女儿,你们这做法可不好。”
眼见着文书出来了,赵大强心都慌了,他靠近妇联主席,企图想说句话,妇联主席忙离的远了点儿,“别靠那么近,话说明白。”
赵大强额头渗出冷汗来,脑子里飞快转着到底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孙厂长问向思浓,“同志,那你说,你想怎么解决?如果你坚持嫁赵明前,那我们厂里便督促这事儿,如果你不想继续婚约,那咱们也就督促着把赔款结了,怎么样?”
赵大强急了,哪一种他都不想接受,“厂长……”
孙厂长嫌他丢人现眼,白了他一眼道,“如果女同志不是找到咱们厂里,我也懒得管,既然你们父子都是咱厂里的人,人又在咱厂门口要说法,这说法咱厂里就不能不给。或者说你哪种方案也不想接受?”
那当然。
赵大强就想着拖下去,拖到向思浓没法再等,只能结婚,这婚约也就不作数了,更别提赔偿了。
天知道当初他脑子怎么想的,怎么还写下这么离谱的婚书的呢,肯定是向根生那个王八蛋仗着救了他的命趁着他脑子不清楚写下来的。
赵大强半晌才憋了一句,“这婚书不是我自愿写的。”
向思浓险些笑出声来,“这婚书难不成还有人逼着你写的不成?你怕不是忘了,当初写这婚书的时候是有人证的吧?那俩人证如今做到公社的干部了,如今也还活着,不如您去问问去?”
路直接被堵死了,赵大强恼羞成怒,“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这么咄咄逼人,怪不得嫁不出去。”
向思浓哈了一声,身后的向思平兄弟四个顿时将赵大强围起来,“你再说一遍试试。”
四个大汉围着,赵大强腿都软了。
孙厂长怕向家四兄弟再给人打死,忙道,“有话好好说,你们先说要求。”
不说周围看热闹的人,就是赵大强也紧张的看着向思浓。
向思浓道,“赵明前都跟其他男人睡了,不干净了,我不要被人睡过的破鞋,嫌脏,这婚我是不能结了的。我选择要钱,六百六十块钱一分也不能少。”
“另外,今天赵明前将我骗去家里,让我看那么恶心的事儿,伤着我的眼睛和幼小的心灵了,怎么不得给点儿赔偿,我这人心肠软,也不多要,就给个一百块吧。”
赵大强顿时瞪大眼睛,“什么赔偿……”
“不给也行,赶明我就写大字报去举报有些人在家属院搞破鞋耍流氓。”
虽说十年革命结束了,但是流氓罪可不是小事儿,为了全厂的名声,机械厂的人就算在内部再嘲笑也不至于去举报,可真要闹出去了,就算赵明前承担了责任,那也是机械厂的耻辱。
孙厂长皱眉,“小同志,得饶人处且饶人。”
向思浓叹息一声,倒是想卖两声惨,奈何辣椒面儿的威力已经没了,硬挤也挤不出眼泪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孙厂长,看您的年纪应该也有儿有女了,如果您的女儿被人这么戏弄羞辱,您会怎么想?我虽然长在农村,可从小到大全家上下都没有那一个敢欺负我让我难堪的,赵家的的羞辱我没齿难忘,心灵受到伤害,拿到钱我得去医院看病,不然哪天想不开再拎着麻绳来厂门口上吊也不好看。另外我爹妈见我气病了,杀到省城来,会发生什么事儿那我可就不好预估了。”
闻言孙厂长脸色更难看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劝道,“一百块钱也行,赵家工人那么多一个月工资都用不了。”
这话说的还挺会算的。
赵大强看起来像死了爹。
但是向思浓还不算完,“最后,我们兄妹五人来一趟省城可不容易,车费、住宿费、吃饭的钱,这些都得赵家负责,多了咱也不要,也要个一百吧。其他的就算了,总共加起来八百六十六。”
她伸手,“拿钱。”
向家四兄弟也一同瞪眼,“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