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种的身体情况,月偃司舵也应该明白。”叶桂看着月偃,缓声说道。
听到叶桂的话后,月偃点了点头,道:“我当然明白。”
长生种自降生之时起,其身体本来面目就已定格,哪怕是缺失之后都可以重新长回来。
只不过,叶桂检查过这些人的身体,被那些丰饶民摧毁的肢体,在断口处会有一种奇怪的能量反应,似乎是在遏制断肢重生。
丹鼎司倒是能够将这股诡异的能量反应压制下去。
但也正因如此,在断肢重生的这段时间当中,对本人来说也是精神的一大考验。
习惯了手脚的人,对突然失去了手脚的生活会极度不习惯,再加上断肢重生的痛苦,很难说他们能不能坚持下来。
他们经历过最残酷的事情,那就是征讨丰饶民的战争,但他们活下来了。
叶桂不希望这些能够在与丰饶民的战争中活下来的英雄们因为这种事情堕入魔阴身。
三人都沉默了下来,岑霖回头看了眼屏风,道:“不过也无需太过担心,仙舟有健全的福利与赡养机制,他们虽然暂时无法继续在云骑军与天舶司供职,但会由地衡司专门赡养。”
“物质之上或许不必担心,但精神思维上面的空洞,却是物质难以弥补的。”月偃在岑霖讲述完她的看法之后,喃喃自语着。
魔阴身,是精神的过度腐朽,承受不住肉体的永恒而导致的病变。
“嗯?月偃司舵,您方才说什么?”叶桂有些茫然地看着月偃,没听清她刚才说的话。
月偃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有一些感慨而已。”
岑霖在天舶司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所以没有久留,月偃一个人留在了丹鼎司这里,叶桂在和她聊了一会儿之后,也投入了工作当中。
独自一人的月偃在丹鼎司中缓步逛着。
如今的丹鼎司和她走之前并无两样,一样的人满为患,一样的伤病众多。
“长生之本意,难道就是为了忍受这百千年的痛苦么?”
望着满堂伤病,月偃喃喃自语,她很快就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道:“不,长生之本意绝非如此,长生乃是无灾无病,同登极乐之土。”
月偃的神情变得坚定,目光严肃,似乎是彻底下定了什么决心。
在丹鼎司停留了半日的月偃,回到了司辰宫她的住处这里。
岑霖已经让人将她的住处认真仔细地打扫了一遍,一尘不染。
很快,三日的时间眨眼过去,曜青完成了收尾工作,准备启程前往之前定下的目标星域。根据太卜司测算,此次航行所需时间大概是半个月的时间。
期间,持明族天风君木鸢也曾登门拜访过月偃。
这位持明族最为年长的龙尊,如今也已经到了快要蜕生的时间了,他也没想到在自己临行之前,还能够见到月偃。
“再过几日我就要蜕生,恐怕在接下来的这场战斗中,无法帮助尘阳了,你能回来也好。”木鸢看着月偃,面带微笑地说着。
“那看来,我回来的还算巧。”月偃听到木鸢的话后,也笑了起来。
持明一族蜕生之后,过往凡尘烟消云散,可以说当新生的龙尊诞生,天风君木鸢就彻底不复存在了。
木鸢看着月偃,继续说道:“尘阳和我说你不太一样了,我起初还没感觉,现在看来,你果然是和之前大不相同了!难不成你在宇宙之中,遇到什么奇遇了?”
木鸢问出这话之后,月偃轻声一笑,摇头说道:“哪里有什么奇遇,只不过,我明悟了生命的真谛,知晓了长生种真正的使命。”
“长生种真正的使命?”当月偃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木鸢陷入了沉思当中。
“那就是根除死亡。”月偃注视着木鸢,一字一句地对他说道。
木鸢听到月偃的话后,眉头微蹙,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语,“根除死亡?月偃,你这是什么意思?”
月偃看着神情茫然的木鸢,轻轻笑着,她站了起来,缓慢踱步,走到了木鸢的身旁,伸出手指轻点着他的椅背,喃喃道:“你知道我当初为何要离开曜青么?”
“尘阳说,你是向往宇宙”
“不。”
木鸢才说到一半,月偃就打断了他的话语,她缓缓说道:“我是想要追寻身为长生种的真正使命。”
木鸢听到这话,眉头微蹙。
月偃继续说道:“五十年前,丰饶民联军进犯,死伤无数。星海之中,到处都是生命的尸骸,如此庞大的死亡,这难道就是我们长生种的宿命么?我不理解,因此,我踏上了追寻之路。”
“我在星海中走了数年,看见了一位丰饶令使赋予一颗星球生命!那种无上的伟力,那种对生命的长存恩赐,那才是我等长生种的宿命!”
“因此,我觐见了慈怀药王,求祂恩赐我长生的力量,我将会用这份力量,将长生的喜乐,传播宇宙各处,让苦痛众生,同登极乐之土。”
“月偃,你!”
木鸢当即就要站起来,却被月偃按住了肩膀,强行压了下去。
月偃来到木鸢的面前,她遏制住了木鸢的力量,俯身下来,注视着他,“木鸢,你可知是谁送我去觐见慈怀药王的么?”
木鸢眉头紧锁,没有回答。
月偃也不等他回答,自顾自说道:“是造化司命。是祂将我送到了慈怀药王的面前!”
“怎么可能”木鸢神情惊愕,难以置信地注视着月偃。
月偃看到他的神情之后,笑了起来,说道:“怎么不可能了?木鸢,对星神来说,我们凡人的一切,都不重要!不管我是否投入慈怀药王之怀抱,造化司命祂都不在乎。”
“凡生须臾短暂,我将赐予宇宙众生,无尽形寿。”
月偃注视着木鸢的双眼,喃喃道:“木鸢,不要抵抗我。我会带给你们持明一族新的生命与未来!我不会害你们的!相信我。”
在月偃力量的释放之下,木鸢的思维逐渐沉沦,此时此刻,他哪里还不明白,眼前的旧友已经成为了丰饶的令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