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榻上一个身穿大红羽纱面鹤擎的美人儿,一手搭在榻上方暖手炉上御寒,一手端着铜镜自赏美貌。
“你那个弟弟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一说给他说亲就躲,难得回一趟京都,所有聚会一律不去,一心就想着练兵打仗,你这做兄长的也不知道劝劝。”
路达站在一旁,木讷地看着她说道:“不用替他操心婚事了,漠北近来总是挑衅,路通明日就要回漠北去了。”
邢朝朝眼眸垂下,伸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路家本就只剩他们哥两人了,路通一日不娶亲生子,她便内心不安一日?
路达半晌不见妻子再说话,刚要走近看看,就见邢朝朝上一秒的低落一扫而尽,那双狐狸眼一抬,问道:“宫里接回来的女子真要带去漠北?”
“自然,那是皇上的旨意。”路达见她一切如常,站在一边说道。
邢朝朝从榻上下来,走到路达面前,眯着眼睛小声道:“怎么说也是后宫的娘娘,皇上的女人,又出身武昌侯府,你可得交代路通多照顾几分,别真把人家小姑娘家伤了,到时候得罪几方人。”
路达神色微凝,想起方才在练武场看到路通怒斥谢钰的情形,全然没把她当女子,似乎也是从军中最低级的小兵做起,没给她任何特权,妻子交代的怕是晚了。
此时,门外传来小厮的通报。
“大人,宫里的高公公到花厅了,说要接咱们夫人进宫,姩贵人召见。”
邢朝朝眸光微亮,嘴角扬起迷人的幅度。
“小妖妃终于想起我了。”她伸了个懒腰,迈着轻快的步子朝花厅而去。
乾明宫里,门窗紧闭,安夏哈着热气,蹲在殿外拿着一根小树枝,无聊的在长廊外的积雪上写写画画。
“这架势?你是要与我偷情吗?”
邢朝朝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寝殿,提着秀眉,诧然的望着姜姩道。
姜姩眯着眼睛,嘿嘿一笑:
“倒不是要你与我偷情,只是想叫你帮别人偷情。嘿嘿,事情是这样的,后宫有个姐妹入宫前便有一位私定终身的情郎,如今已五年未见面,我想让这对有情人见一面,日子就选在的除夕宫宴,但还需要朝朝你帮我将人带进来。”
邢朝朝红唇微张,她妩媚眸子里满是嫌弃之色:“也就是说,你叫我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将他妃子的情夫带进宫,跟你们合伙绿他是吗?”
没等姜姩解释,邢朝朝又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皱眉道:“你到底对你男人有没有点清醒的认知,那可是能治小儿夜啼的暴君,你是嫌我命长吗?”
说完,她头扭向一边,决绝道:“我不干!”
姜姩挽着她的手臂,低声道:“你今日帮了她,日后可能也会给路指挥使减轻不少麻烦。”
邢朝朝抬眸望过来,迟疑道:“怎么说?”
姜姩便将她拉到软榻上坐下,缓缓道:
“那位妃子的情郎是江南大族族长,这些年来一直未娶妻生子,你觉得是为什么?”
邢朝朝想了想说道:“因为他还没死心。”
姜姩连连点头:
“恩嗯,你看,如今北方有势力作乱尚有北方大族替朝廷镇压,若江南有呢?江南大族会去镇压吗?一个深情又有些势力的男人,或许就是在等这一天,到时候路指挥使是不是又要去平乱,最后两败俱伤。倒不如让那位姐妹劝劝他。”
见邢朝朝愣着没有回答,姜姩又立刻挽上她的手臂,撒娇着道:“朝朝,你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了,你就帮帮我吧。”
片刻,邢朝朝深吸了口气,仿佛下了一个巨大的决心:“我八成是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