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大周,正逢太上皇让位于新皇之特殊交替时节。
那朝局便似那将融未融的春冰,瞧着平静,实则底下暗涌流动,端的是微妙非常。
想那太上皇在位之际,向以文臣压制武将。
文臣的地位,仿若天成,高高凌驾于武将之上。
此等情形,由来已久,几成定规。
然新皇龙驭初登,似有改弦易辙、重整乾坤之意。
对那武官颇为垂青,屡屡擢升,委以重任。
一心要使朝局文武相济,达致制衡之态,重铸朝堂的威严盛象。
此般风气转变,初时恰似那幽涧深泉,悄无声息间于官场与军营之内缓缓蔓延开来。
初时人皆未觉,待有所察时,已然势成。
于朝堂高位之处,变动尤为显豁,且看那王子腾。
本是皇帝新近着力扶持之人,竟以武官之身,跻身内阁大学士之列。
这般安排,其中深意,自是引人遐思不尽。
待得北伐大捷之后,皇帝的声望如日中天,光芒万丈,其对武官的扶持眷顾,愈发昭彰显著。
文官集团睹此情形,迫于形势,无奈只得另寻他策。
只因那高层武官的地位既已坚如磐石,难以撼动分毫。
便将那心思转投于中下层武官身上,或欲辖制,或思渗透,诸般手段,不一而足。
因而,但凡有书生与士卒起了讼事,对簿公堂之时,文官断案,往往有所偏颇,其意在打压武官气焰,重塑文官权威。
可怜那些士卒,纵是占理,亦常遭遇不公裁决,能得胜诉者,实在是寥寥无几。
这般情状,愈发助长了书生小觑武人之骄狂气焰,他们将武人视作那泥腿子粗人,寻衅滋事,挖苦嘲讽,全无忌惮。
正如此时之事,这几个书生,饮得酒酣耳热,醉意朦胧。
见薛蟠为宝琴挺身而出,仗着人多势众,又自觉理直气壮,便愈发口出狂言。
内中一个尖脸书生,身形摇晃不定,伸出手指,颤巍巍地指着薛蟠道:“你这莽撞粗俗的武夫,休要在此多管闲事。
我等读书之人与这女子理论,岂容你这等鲁莽之徒前来搅和。”
薛蟠闻得此言,气得满脸涨红,恰似那熟透的虾子一般。
额上青筋暴跳,犹如那欲出笼的蛟龙,然终是强抑怒火,沉声道:
“你们这些酸腐文人,光天化日之下,对良家女子说出这等轻薄言语,还有何道理可讲?”
旁边一个蓄着山羊胡的书生,嘴角一撇,冷冷笑道:“哼,我等不过是见她生得美貌,吟诗几句以表倾慕之意,怎可说是调戏?
倒是你,一介武夫,哪里懂得什么风花雪月,莫要在此胡搅蛮缠,惹人厌烦。”
宝琴在一旁听了,气得浑身乱颤,恰似那风中弱柳,娇声怒斥道:
“你们这般强词夺理,实在是无耻之极。
我与你们素不相识,你们那所谓吟诗,分明是些腌臜轻薄之语。”
贾环本在一旁瞧着热闹,闻得宝琴这般言语,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一个箭步上前,抽出薛蟠腰间佩刀,一把拽住那三个书生,如拖死狗一般踉跄至门外。
但见刀光一闪,恰似那寒夜流星划过,手起刀落之间,三颗首级已滚落尘埃。
贾环手持钢刀,傲然挺立,环顾四周瞧热闹之人,厉声喝道:“我奉王命北伐,历经九死一生,才为这大周争得些许太平。
你们这些酸腐文人,整日价只知吟风弄月、搬弄是非。
如今竟将威风耍到我跟前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调戏我的女人,欺辱我的的部下,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