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晴雯,你这是给爷看相呢?”
小红手持一沓小报,莲步轻移而入,见晴雯正凝眸盯着贾环的手,不禁打趣道。
晴雯轻哼浅笑,放下贾环的手,如弱柳扶风般扭着腰肢出去了,口中道:“我哪里会看相,我这是在……罢了,说与你这小蹄子,你也听不懂。”
小红望着晴雯离去的背影,撇了撇嘴,心中暗忖:哼,瞧她那狐媚样儿,好似就她会扭似的。
贾环看着晴雯远去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对小红道:“把小报拿来我瞧瞧,莫要理会她。”
小红忙应了一声,也学着晴雯的模样,扭着腰肢将小报递到贾环手上。
贾环无奈地拍了拍额头,这屋里的丫头们,一个个都爱私底下较个劲儿。
说着,轻轻拍了拍小红的腰肢,笑道:“晴雯那是天生的风流韵致,你呀,别总和她比这个。你有你的伶俐劲儿,这可是旁人比不得的。”
小红嘟着嘴,娇嗔道:“爷就知道护着晴雯,我自然是比不上她的。”
贾环无奈地摇摇头,将小红揽入怀中,好一番温言软语安慰,小红这才眉开眼笑,拿起小报为贾环展开,自己则依旧赖在贾环怀里,不肯起来。
贾环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自己更舒适地靠在榻上看报。
贾环所看的是那《忠顺时报》,这报纸私货夹带甚多,除却一些朝廷官员的风月韵事,便是皇家祥瑞银行的各类软广。
诸如“热烈祝贺我行存银突破五百万两,利率优厚,稳如磐石,乃达官贵人理财之上上选。”
……
“祥瑞银行旗下仁宣纺织厂,广纳女工,待遇甚优,包食包住,工作之所宜人舒适,实乃女子就业之佳处。”
贾环瞧见纺织厂招工那则消息,双眸顿时一亮。
想他去年从宝箱中抽得一手摇针织机,便交予忠顺亲王,让其瞧瞧能否仿造。
手摇针织机最早乃威廉·李于1589年发明,贾环思忖,虽时空与前世不同,然当下科技的水平,应与那第一次工业革命相若。
今观忠顺亲王已然开厂,想来是可以批量生产手摇针织机了。
贾环垂眸看着在自己怀里蹭来蹭去的小红,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问道:“王爷那边可曾送过来什么物件?”
小红歪着头想了想,道:“爷,前几日倒是送来了些许布料,说是新织就的,让您过目呢。对了,还有一个稀奇物什……”
小红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说道:“爷,那物什可新奇得很!有个圆圆的轮子,轮子边缘带着些小齿儿,轮子中间还有个轴杆似的东西。
再有几根杆子连着,杆子上还有些能活动的钩子般的部件。
看着不大,却精巧得很呢。我拿在手里摆弄了好一会儿,也没弄明白是作何用途,只听送东西来的人说,与织布有些关联。”
贾环一听,眼中光芒闪烁,忙道:“快拿来我瞧瞧。”
小红恋恋不舍地从贾环怀里起身,跑去将那奇怪的物什取来,递给贾环。
贾环接过,仔细端详,愈发确定这便是手摇针织机的部件,且制作工艺颇为精良。
心中暗忖:果然还是忠顺亲王有能耐,凭他那尊贵地位,只需一声令下,自有人趋炎附势。
只要忠顺亲王不生谋逆之心,任他如何折腾,皆可顺遂。
况且那亲王敛财有道,便是皇帝与朝中大臣,对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爷,这是用这个物什做出来的羊毛衫,晴雯觉着做工太差,给扔了,我想着好歹是王爷送的,就偷偷留了下来。”
小红说着,将一件皱巴巴的羊毛衫递给贾环。
贾环接过羊毛衫,展开细细查看。他的手指轻轻拂过羊毛衫的纹理,虽说这羊毛衫做工着实粗糙,线脚也参差不齐,但贾环眼中却透露出兴奋与期待之色。
“小红,你做得极是。”贾环抬眼看向小红,微笑道,“这世间最难的便是从无到有的历程,机器可慢慢改良,产品质量终会上去。再者说,这些羊毛衫本就非为我们这般人家所制,乃是要售与寻常百姓的。”
大周北方接壤三国,分别为女真、蒙古与羌国。
女真自被太祖击退之后,元气大伤,虽已休养近百年,却仍未恢复元气,与大周关系平淡。
蒙古如今分裂为漠南蒙古与漠北蒙古,漠南蒙古与大周交好,两国贸易频繁;而漠北蒙古则与大周时有小摩擦。
羌国乃游牧民族所建,其民风彪悍,与大周亦常有冲突。
贾环心中暗自盘算,这几个国家自然也会用羊毛制衣,只是他们做工粗糙,产量低下且效率缓慢。
手中这件在晴雯眼中如敝履的劣等货,放到那些国家去,却可算得上精品了。
“爷,西府二老爷请您过去呢。”平儿从外面进来,打断了贾环的思绪。
贾环心想,政老爹难得请自己一回。他正想把手摇针织机的功劳分与贾政,毕竟贾政为官数十载,却仍只是个工部员外郎,着实没什么颜面。
若是在大朝会之上,贾环能站在靠前之位,贾政怕只能在后排默默无名了……
贾环赶忙收起这些荒诞念头,整了整衣衫,吩咐小红将东西收好,而后从会芳园处的进道往西府走去。
正走着,忽闻背后有脚步声,贾环回头一看,竟是平儿。
平儿见贾环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忙小声解释道:“我……我去西府寻二奶奶。”
贾环心中暗觉好笑,自香菱坏了规矩之后,这些丫头们似乎都按捺不住了,总想寻个机会与他独处。
贾环瞧着平儿那略带羞涩的模样,心中一动,停下脚步,缓缓凑近平儿,轻声道:“你我何必如此生疏,且在天香楼稍候,我去去便回,回来与你好生说些体己话。”
平儿跺脚羞道:“我真真是有事要去寻二奶奶!”
“好好好。”贾环笑着揽住平儿的腰肢一同前行,凑近她耳畔低语道:“那天香楼,你究竟去是不去?”
平儿脸颊绯红,轻轻点了点头,挽住贾环的胳膊,走路的脚步都似添了几分轻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