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贾环,前番于西府夜宴,次日清晨,忽被宫中太监训斥,直弄得他满面茫然。
待那太监离去之际,塞来一纸笺,贾环方得解惑。
惜春本是宁府大小姐,前夜宴罢未归暖香坞,便在东府小住,欲使底下丫头婆子认认人。
今晨亦同见传口谕的太监,只觉那场面甚是怪异。太监言辞虽厉,然对贾环却恭敬非常,竟有谄媚之态。
太监去后,惜春见贾环手持纸笺,呆然而立,遂趋近而观。
只见那笺上列有五人之名,身份背景家世一一注明。
卫若兰,镇国将军卫景瑗之子,年方十六,善使二石弓;
韩琦,锦乡伯嫡子,年约二十五,可使一石八斗弓;
戚建辉,襄阳侯之孙,世袭二等男,年十八,亦使二石弓;
王义,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之子,年二十四,使二石弓;
张继宾,身长七尺,臂力过人,习骑射,能挽三石弓,是个傻子。
惜春见那最后一言,不禁莞尔,抬眸望向贾环,好奇问道:“环哥哥,此乃何意?”
贾环暗思,未料忠顺亲王竟能说动皇帝下场炒作,看来这皇帝在敛财一事上,实是下限颇低。
遂朝惜春笑道:“此乃两日之后,我狩猎大赛的主要竞争对手。稍后送来的小报,会有详细记载,妹妹若有兴致,可一观之。”
惜春闻之,顿时兴致盎然,拉着贾环的胳膊问道:“狩猎大赛为何?能否带我去瞧瞧?”
贾环瞥了这小妮子一眼,心中暗叹,果真是个叛逆少女。一会儿要出家为尼,一会儿又哪里热闹往何处凑。
“想都别想,届时皆是一群大老爷们,你若被人瞧了去,往后还如何嫁人?”
惜春撇嘴,气鼓鼓道:“那你还曾言日后要带我游山玩水?依你这般说法,我岂非一辈子都出不得门了。”
贾环瞧着她那粉扑扑的小脸,忍不住上手捏了捏,故意逗她道:“你所言在理,是我考虑不周矣。那往后便休要再提游山玩水的事儿,这府中便有现成山水,何必出去费那力气。”
惜春一听,撅起小嘴,朝旁吩咐道:“入画,收拾东西,咱们回暖香坞去,往后再也不来这东府了。”
这小丫头着实不禁逗,贾环连忙拉着她哄道:“别别别,我带你去还不成吗!”
惜春露出得逞的小得意,嘴角微微上扬,却仍故意板着脸道:“那可说好了,不许反悔。”
贾环无奈笑道:“好,不反悔。不过这狩猎大赛,你确是去不得。待下次有合适之机,定会带你出去。”
惜春点头,与贾环一同用早膳。
她甚喜呆在东府的生活,无需早起去晨昏定省,亦无寄人篱下的生疏感。
瞧着对面吃相豪迈的贾环,惜春喃喃道:“谢谢!”
纵是贾环耳力甚佳,却也未听清她之言,只见她嘴皮子动了动,遂好奇道:“你说什么?”
惜春眨了眨眼睛,语气俏皮道:“我说要把环哥哥吃东西的丑态画下,给林姐姐瞧瞧。”
贾环白了她一眼,傲然道:“在你林姐姐眼中,我剔牙的模样亦是潇洒倜傥。”
此言一出,边上伺候的丫头皆捂嘴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