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也是看到,她给了一把糖季荣华,但季荣华全部分给了周围的孩子,她自己只留了一颗。
一个自己都在淋雨的孩子,得到了一把伞之后,就要迫不及待地与人分享,她觉得这样的孩子值得被救赎。
她不是神,但她希望,这些在在泥淖里挣扎,在苦难中生长的孩子能够顺利成长,永远相信,天上的太阳总有一束光会照在他们的身上。
季长庚和杨木春思考了一会儿也同意了,让人去将杨木匠请了过来。
季长庚把大家的决定告诉他,“你也不用为难,你同意就同意,不同意谁也不会勉强你。就是两个孩子可怜,生产队也可以再想别的法子。”
杨木匠年近四十岁,生得有点老相,看上去像是五十岁的人,但他把自己收拾得非常利落,看了看两个孩子,这村里,没有谁比他更了解两个孩子的境况。
有时候夜阑人静,他也会为两个孩子捏一把冷汗,但他也知道,凭他自己,就算他能够养活两个孩子,也不可能争取到两个孩子的抚养权。
因为生产队会格外关照两个孩子,给他们分基础粮,他要是伸手要抚养两个孩子,季腊狗两口子就不会饶过他。
“我愿意,我会把他们当做我自己的亲儿亲女一样对待!”
季夏朝季荣斌和季荣华推了一下,将他们带到了杨木匠的跟前,“这件事是我的提议,以后两个孩子如果遇到了什么麻烦,可以找我!”
杨木春看着季夏道,“夏夏,你做这样的好事,叔真是很高兴!你放心,叔轻易不会麻烦你,荣斌和荣华都是很乖的孩子,以后啊,我们就是一家人,快快活活地过日子!”
季夏看着季腊狗和石翠花像两条丧家犬一样,将自己的东西拿走,俩人打算将灶上的锅起走,季荣斌护住了,“这是我爸爸留下来的锅,不是你们的!”
季腊狗提着刀就要朝锅下手,不让他拿走,他就把锅砍坏,大家都用不成。
季夏靠在厨房的门框上,“你试试,果然,狗改不了吃屎,你要是敢砍,我就敢砍你的腿!”
季腊狗自是不敢,讪讪笑道,“我这不是怕这锅放在这里占他们的位置吗?”
季夏听得恼火,一把提起季腊狗,出了堂屋,站在门槛上将他远远地朝打谷场一扔,“再叫我看到你作妖,我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季腊狗这下是真的摔断了腿,幸好石翠花力气大,过来将他背回去了,一路上听到他哀嚎,石翠花还让她儿子冬生去请村里的赤脚医生来给他爸接骨。
家里还有五六十斤米,村里给两个孩子分的基础粮也都被留下来了,季长庚让村里的几个劳动力去帮杨木匠把他的家当也都搬过来,稍微收拾了一下,家里有了一种新的气氛。
看到两个孩子轻松的笑容,季夏都忍不住跟着高兴起来。
她从兜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递给季荣斌兄妹,“自己留着吃,不要再分给别人了。自己没有吃饱之前,就不要管别人的死活,知道了吗?”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
她也懂季荣斌兄妹俩的难处,因为没有了爹妈,在村里很受孩子们的欺负。但有时候,并不是你把自己的给别人,别人才会对你好。
唯有自己立起来了,别人才会高看你一眼。
如果两个孩子有了人庇护,就不会有人敢欺负他们了。
季荣华“嗯”了一声,“夏夏姐姐,以后我有多余的了,我才给别人吃。我要好好干活,挣好多好吃的。”
“嗯,也要注意安全!”季夏摸摸她的头,看看兄妹俩单薄的衣裳,也是有些同情。
只是,她的同情心一向不多,她能够帮这两个孩子的也只能在这儿了,给多了,就不是恩,而是仇了。
回到家里,季建国竟然回来了,谢素芬将晚上母女二人没有吃完的热了,季建国正在油灯下吃饭,看样子是饿得狠了,又全是肉,吃得非常香。
“爸,回来了?厂里的那些设备都搬好了?”季夏看父亲还穿着工作服,一身油污,但脸上却是非常轻松的神情。
“搬好了,书记厂长都上阵了,还能不搬好?场地都腾出来了。”季建国道,他也是把活干完了,才连夜赶回来的,洗洗,休息一下,明天早上肯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季夏捏了捏手指,看来,她今天得想办法将设备放出来,想到这里,她朝外走去,“爸,妈,我还想到有点事,要去嘱咐荣斌他们一声,你们吃完了先睡,不要等我!”
身后,她听到季建国在问谢素芬荣斌兄妹俩的事,谢素芬用嘚瑟的语气说起季夏行侠仗义的事,“我也没想到,连书记都没办法的事,让咱们夏夏给办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