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屁股上就挨了一脚,抬眼就对上穆常安的黑脸,“让你们去就去,废那么多话干啥?”
一帮半大小子被踹的不敢吭声,捂着屁股逃了,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桑有福听到穆常安的安排,满意的点头,等人都坐下,真心夸道:“就该这么干,还好你俩不糊涂,没跟着这帮臭小子干胡事。
去安城就这一条官道,咱们人太多,队伍又长,难免被人盯上跟上。
与其一直驱赶,还不如挑几家看着老实的跟上,也能给咱车队打打掩护。”
“打啥掩护啊?”桑同文没听懂阿爷的话,“让这些人离咱这么近,万一人家存了坏心,夜里对咱出手咋办?”
“笨!书白读了?”桑有福敲敲大孙的脑袋,心里却在叹气。
后悔以前把这个大孙子护的太好了,让他不通人情,更不通俗事儿。
除了读书以外,很多该通的事儿都不晓得。
“你觉得我们和那些流民有啥不同?”甜丫笑着反问桑同文,指指队伍后面跟着的流民。
桑同文听着村里队伍的说笑声,又看看队伍后面和对面麻木安静的流民,迟疑的说:“咱们好像过得……太好了。”
“对。”甜丫遥遥看着对面呆呆坐在原地,盯着他们这边看的流民,“咱们有吃有喝,逃荒都一个半月了。
家家户户不仅有粮吃,还没一个人饿死。
到现在脸上还能露出笑来。
你在看看对面那些流民,个个眼神呆滞,神情麻木,干瘦如柴,除了还像个人一样会走,魂早就被没吃没喝折磨没了。
同样都是流民却天差地别,咱们能不扎眼?
大家都走这一条道,咱被别人盯上、跟上不稀奇。
堵不如疏,让他们看看咱们吃的蚂蚱干,他们心里的不平也能少些。
再说有这几家流民挡在咱们后面,咱们也能多一层防护。”
“与其一直赶人、躲人让流民越发怀疑、好奇,挑几家看清咱也不好过,他们心里就舒坦了。”穆常安接话。
说白了,不患寡患不均,人心就这样。
见水烧开了,他一人给盛了一碗递过去。
“万一以后跟着咱的人越来越多咋办?会不会有危险?”桑同文喝一口热水,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就这一条道,我们走得别人也能走。”甜丫自然接过水碗仰头咕咚咕咚喝完,顺手又把空碗递给男人。
穆常安侧头睨甜丫一眼,发现人家压根没看自己。
感受到村长和桑同文打量的视线,他咬咬牙默默接下碗。
碗刚收好,手里又被塞进几根蚂蚱串。
他吸气,没好气的瞪甜丫,甜丫好似没察觉一般,若无其事的说:“帮我烤烤”。
说罢扭头继续跟村长祖孙俩说话:“走哪儿没有危险,夜里只能多安排人巡逻了。
对了阿爷,没过安城之前,这几天让大家伙藏好粮食,一粒也别露出来,最好顿顿都吃蚂蚱干。
别招了那些流民的眼,咱们人再多,也顶不住所有流民的围攻。”
穆常安阴着脸瞪人,但人家鸟都不鸟,他败下阵来,长吁一口气。
察觉到耳侧火辣辣的视线没了,甜丫低头偷笑一下,继续用细杆子串蚂蚱。
蚂蚱炒好好几天了,吃着味道着实算不上好,趁着有火复烤一下味道兴许能好点儿。
桑同文看着这一幕,眼里的黯然又多了几分。
看大孙子愁眉不展的,村长还以为大孙还担心呢。
拍拍小伙子肩膀,安慰说:“等过了安城,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