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叔知道你是想给小花报仇,可也不能搭上自己啊,到时候万一再出事咋办?”桑有福怕李氏最后得不偿失。
“不会,俺不要命,刘家就是再坏也怕俺这个不要命的。
他们欠小花的,俺要一点一点给小花讨回来!”李氏抹一把眼角的泪,爬起来把翻到在地的锅捡起来。
又把沾了土的蚂蚱一个个捡回锅里。
再不愿多说一句话。
她拼了这条命也要给小花讨个公道,谁也别来劝她!
桑有福重重叹一声,眼角的褶子又深了几分,大柱叔劝说一句,扶着老爹往家里走去。
李氏跟头犟驴似的,他爹劝不住的。
人都走了,小月这才敢跑出来,哒哒跑到李氏旁边帮娘干活,眼睛晶晶亮,“娘,你刚才太厉害了,俺喜欢这样的娘。”
“嗯,娘以后都这样。”李氏揉揉闺女干瘦的脸,眼里闪着决绝的光芒。
收拾好蚂蚱,她扯着闺女直奔马小仙放粮食的地方。
翻出几张干饼子,塞进闺女怀里,“吃,以后娘不会再让你挨饿。”
“娘,你也吃!”小月抱着饼子没吃,先踮脚举着饼子喂到李氏嘴边。
李氏含着泪低头咬一口,带着麦香的饼子掺了泪,染上几分苦意,她鼓着腮帮子用力嚼碎咽下。
看着大嫂腰间还带血的菜刀,马小仙是一句也不敢吭,更不敢去拦。
黑娃不乐意了,伸手要去抢,大声嚷嚷,“奶说,丫头片子和丧门星都不配吃,只能饿着。
这饼子是给男娃吃的,你俩不能吃,还给俺!”
黑娃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娃,是刘老婆子的心头宝、心肝肉,从小就是家里的霸王。
丝毫不拿李氏这个大伯娘当回事儿,更不把小月看在眼里。
李氏不跟这个小畜生废话,唰一声从腰间抽出菜刀。
马小仙吓得一把捂住儿子的嘴,又从包袱里拿出几张饼子,塞给小月。
满脸赔笑,“黑娃还小不懂事,大嫂别跟小孩一般见识。
这饼子随你们娘俩吃,不够还有。”
小花死那晚,大嫂也拿菜刀吓唬人,可没真见血。
这次就不一样了,可是真真切切见了血的。
看样子,她这个大嫂是真疯了,那不要命的样儿,她也不敢惹呀。
还是逼着些吧,免得伤到了。
刘家的闹剧看的村里人心里痛快极了,炒蚂蚱的手都没有那么酸了。
冯老太心里更像是喝了一碗哇哇凉的井水,从头舒服到尾儿。
孙老太看的好笑,碰碰她的胳膊,“这下心里舒坦了吧?”
“哼,就不知道她能硬气几回,别下次又成了缩头王八。”冯老太嘴上嫌弃,翘起的嘴角却暴露了老太太愉悦的心情。
夜色漆黑如墨,只有桑家庄人驻扎的地方亮着光,随着时间推移,一锅又一锅炒制焦香的蚂蚱被端出来。
蛋白质的香味传出老远,这回却没有流民敢来抢。
看过桑家庄老娘们凶残一面的流民,一个个恨不得能躲多远躲多远。
也有聪明的流民,闻着蚂蚱的焦香,摸黑四处捡还没有被踩死蚂蚱。
打算学着桑家庄人的做法儿做来吃,没有铁锅的就生一个火堆,把蚂蚱插在树枝子上烤来吃。
蚂蚱的香味儿不仅勾的流民流口水,就连被捆着的贼人也馋的厉害,仰头用鼻子猛吸空气里的焦香味儿。
哈喇子流出老长,太香了,太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