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桓摸了摸鼻子,不做声,难得说句心里话还被这样对待,郑尚书果然吃不得好东西。
他要不同意裴敬还能收他衙门俩仵作,他回去就隐晦提醒裴敬刑部尚书不喜,往后教一半留一半,避免刑部卸磨杀驴。
“师傅,你来一下,这具尸骨,这个位置有凹陷,怎么看,是生前的还是死后磕碰。”井洛挥手招呼裴敬过去,指向尸骨脑袋凹陷的一处,因为腐败,头骨腐败,不时看到蛆虫从那处爬出。
裴敬扒拉看了看,“你可以从凹陷的裂度去分析,你看这里凹陷集中,周围裂开说明是生前被击打破损这种颜色的干枯应该是当时脑浆的流出形成。”
裴敬又看了看头颅在酒窖低温下的推断,“死亡时间应该在半个月左右。”
裴敬查了他的笔记,基本没什么问题,便继续给他讲生前破裂和死后受损的区别和辨别方法。
丁柿子张着嘴抬头看向师傅给井洛耐心讲解,果然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他年纪大了,没井洛脑子灵活,他惯会引起师傅注意的,把本事都学了去!!!
裴敬讲完又回去验自己尸骨,才验完颗,丁柿子也挥手喊了起来,裴敬叹气起身!
得,她看得边验尸边教学!
教完丁柿子,裴敬还是比他们俩快,本就比他们复杂且多的尸骨只剩下最后几具了。
起身捶了捶蹲久的腰,裴敬再蹲下,身子僵了僵,沉着脸查完尸骨,面色越发难看。
本来看想继续问话的俩徒弟,见自家师傅脸色阴沉,相互看了眼,埋头验尸,不敢多问。
坐在上首并排的顾桓最先察觉裴敬的不对,郑源见顾桓突然起身,半迷糊间猛然惊醒,验完了吗?
看了眼,还没完,抬头看,天都蒙蒙亮了,都是年轻人,比不得。
“你还好吧。”顾桓伸手拍了拍裴敬肩膀。
裴敬回头,面色难看,“这几具尸体就是古掌柜一家,这几人头上配饰没有摘取,正是古掌柜一家平素的佩戴,只有这几具尸体的最久远,应该是去年十一月底杀害后因下雪取雪冰冻过几回,导致尸骨腐败延迟。”
现在是三月份了,早没了风雪,但酒窖低温寒气重,导致腐败延缓,但因为死的时间最久,也是众多尸骨是腐败依旧最严重的。
“他们或许是杀的第一批人,头饰等物没有摘取,越到后面越熟练,越发得心应手所有更加有条不紊,处理的越发赶紧。”裴敬脸色很难看。
那具细小的脑袋和略长的的便是古川笙的俩儿子,大儿子和幼子,何夏是二姐,当初小墩子说他二姐身体不舒服去外祖家修养了。
外祖家是大夫出身,他们一家搬到青松巷时古笑笑,也就是何夏已经去了外祖家,期间似乎回来过一回,她买包子时听到曲娘子喊笑笑名字。
她没见过人,只听他们家提到过,也是小胖墩最心心念念的人。
顾桓叹气,摸了摸裴敬脑袋,“人生就是不断相遇和离去,下辈子投胎他们应该能去个好人家。”
“你替他们抓到了凶手,也不枉费与他们相识一场。”
裴敬有些难过,“我认识的人就不能永远都在吗?我哪怕不见,能知道他们活着好好的就行。”
顾桓牵起裴敬,扫视了一圈所有尸骨下皆放着验尸的纸张用小石头对应压住,裴敬永远心思细腻又善良。
“你歇会儿吧,天要亮了,回去我们再审查丁福。”
裴敬任由顾桓拉着自己到郑大人身侧坐下,郑源扫视了一眼裴敬,面色很差。
正想问怎么回事顾总指挥使开口了,“上次重伤严重,伤了心肺,虽养好了些,底子太差,劳累过度。”
郑源点头,裴敬被绑架死了父亲的事儿,京城当官儿的几乎都知晓,毕竟是皇城司的事儿,没谁不关注。
上次见确实伤的特别严重,没想到还伤了内脏,裴敬也算是个命大的。
“就剩下最后两具了,让你俩徒弟查验。”郑源也有些心疼这孩子,说到底不过是二十来岁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