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朱予焕问起自己爹,石璟明显又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一咬牙,道:“我爹在锦衣卫。”
徐望之听到“锦衣卫”三个字,立刻搬起椅子向旁边挪了挪,眼神中除了原本的嫌弃,更多了几分不敢置信。
锦衣卫听着虽然威风,但在寻常百姓看来,就是典型的恐慌制造者,只要有这群锦衣卫所在之处,必然不得安生。
石璟啧了一声,信誓旦旦地开口道:“虽然我爹身在锦衣卫,但也不是所有锦衣卫都是你们道听途说的那种抄家灭族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徐望之已经抄起手边脉枕丢了过去,努力压低声音道:“你不要命了!天子脚下也敢胡说八道!我的医馆还没有开张,我还不想死……”
石璟只好乖乖闭嘴。
朱予焕倒是不以为意,道:“那你就改改等着未来承接你爹的班呗。”
石璟听她最后竟然只出了这么一个主意,难免有些失望,道:“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朱予焕见他这样,有些好笑地问道:“为什么非要当兵啊,可以去赶考啊。”
石璟果断拒绝道:“算了吧,读书麻烦,比起这些,还不如让我听说书呢。”
朱予焕无奈地摇摇头,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道:“我是说武举,虽然要求严格,次数不定,但是肯定要比幼军靠谱一些吧。”
如当初朱棣选拔给朱瞻基当做护卫的府前卫军中的幼军,经过二十多年,其中年纪最大的估计都有五十多岁了,这样换算下来,二十多年才有一个坑,武举的举办频数都明显高于幼军的更新迭代。
石璟这下更加丧气了。
徐望之见状笑嘲笑道:“你自己连为什么想当兵都说不出来,天生吃不了这口饭,还不如像现在这样当个帮手,也算是做好事了。不然真等你当了兵油子,恐怕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石璟被她嘲笑了一番,难免有些气馁,但还是逞强道:“早知道就不和你们两个说了,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刻薄!”说罢便扛着两包药材进了后院。
朱予焕和徐望之对视一眼,各自偷笑起来。
朱予焕见石璟半天没有出来,这才掀了帘子入院,见石璟正在清点药材,她笑眯眯地开口问道:“怎么?在生闷气啊?”
石璟的背影一顿,许久之后才开口道:“没有。”
朱予焕倒是也不介意,绕到石璟面前,看着他将药材分类放好,道:“徐郎有没有说错嘛,既然你的志向也并不在此,干嘛非要强求?”
石璟切了一声,嘟囔道:“你这样的公子哥儿怎么明白……”
朱予焕微微挑眉,道:“这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们哪里用得着考虑这些,就算一辈子无所事事也不用担心吃空家里的基业。”
朱予焕闻言有些好笑,下意识道:“难说。”
明朝的藩王就算不是拖垮明朝的主要因素,也算是重要原因了,哪家皇亲国戚真被当猪养啊?几万人被养的无所事事,就算没把国库吃空,也没少吃。
石璟只当她和徐望之一般在调侃自己,哼声道:“你这才叫不知百姓疾苦呢。”
朱予焕摸了摸下巴,道:“你这么说倒也没说错,到底我也不是百姓,就算有心也不知道真实情况。”她思考片刻,道:“不如你也先到善堂内做几日管理的差事?我听他们说了,你常带着你的那帮朋友们来善堂干活。”
石璟闻言却没有几分喜悦,反而认真地说道:“大丈夫就应该建功立业,我爷爷是副千户,我爹是百户,我也不能当孬种啊,不然别人怎么看待我家?”
朱予焕摇头啧啧道:“谁说建功立业就非要舞刀弄枪啊,有的事情看似是小事,实则利在当代、功在千秋。做事要脚踏实地,总想着功垂千古,反而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知道吗?”
石璟被她教育得没脾气,嘶了一声,不满地问道:“你看着年纪比我小,怎么说起话来和我爹一样啊?”
朱予焕哼笑一声,道:“说明你爹也时常被像我这样胸有沟壑的人教导啊。”
石璟不由恶寒,道:“你这个叫什么来着……好为人师,装模作样的……就你还教导别人?你当我的小弟我都嫌你太弱。”
朱予焕微微挑眉,道:“那下次咱们两个比划比划?”
石璟上下扫视她一番,意外地问道:“你要和我干仗?就你这个身板,被我打得鼻青脸肿了怎么办?”
朱予焕听出他话里的轻视之意,撇撇嘴道:“谁要和你干仗了?当然是比剑法和弓箭之类的……”
石璟闻言顿觉无趣,摆摆手道:“你自己玩儿去吧,有这个时间我还不如多去搬两袋药材。”
朱予焕思索片刻,道:“你说得有些道理……”
她虽然也修习剑术、弓箭,但是真论起实战,肯定不会像平日里练习那样规规矩矩、你来我往。但真论起实战,以她目前的年龄和身体素质,在宫中大概率很难找到演练的对象……
石璟干了半天活儿,一回头,见朱予焕还站在那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顿觉寒毛直竖,反问道:“你怎么还不走?在这里看我什么?”
朱予焕笑眯眯地问道:“你爹是开武馆的,是吧?”
石璟微微一愣,道:“是……不过也就是有空闲才会去教几招,平日里都是我们几个练习……”他说着说着忽然明白过来,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该不会也要加入我们吧?”
朱予焕语重心长地开口道:“放心吧,我也不是白白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