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江招弟,半夜不睡觉你干什么?”
睡在另一边床上的江护弟,翻过身来睁着大眼睛看她。
月光之下,明眸格外璀璨。
“别叫我这个外号,听的我暴躁。”
“嗯?什么意思?”
“意思你现在抓紧睡觉,明儿早上起来咱俩就改名。”
“为什么要改名?”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你再叽叽咕咕的不睡觉,回头我不打江老三了!”
“别呀大姐,我现在就睡!”
江耀祖挨收拾,目前是她最大的快乐所在。怎么能说不打就不打了呢?小姑娘赶紧转过身去面壁,争取一秒入睡。
江晚苦中作乐的弯了弯嘴角,然后无奈的闭上眼睛,认命。
窗外那轮月亮,非常满意的从窗台上移开目光。然后用尽全力的挥洒银辉,给那正在官道上策马急驰的人,照亮回家的路。
约摸着天空微微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那几匹拼命奔跑了许久的高头大马,才被允许歇在了河边喝水进食。
“江大哥,你这是快到家了吗?”
“嗯,大约还有半日的路程吧。”
胡子拉碴的江怀良从亲卫手中接过干粮,豪迈的席地而坐,大口大口的塞着饼子。又咕咚咕咚的灌了半囊水,解了腹中饥渴之后才扭头看了看四周,面上一片怀念之色。
“当初我被朝廷抓壮丁的时候,头一茬歇脚的地方就是这黑河边。老子那时候哭了半宿,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呐,觉得对不起父母妻儿。”
他蹲在河边看了看自己风尘仆仆的样子,赶紧掬起一捧水洗洗手脸,又徒劳无功的捋了捋头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干净一些。
张敬光就笑话他。
“我说江大哥,你这回家接人怎么还接的有点忐忑不安的样子?都不像你了,倒是像个扭捏的小媳妇儿,哈哈哈!”
其他人也哈哈大笑。
都是在战壕上滚出来的生死同袍,私底下也没有那么些个上下尊卑的穷讲究。
江怀良大手一掀泼过去一捧水,然后骂骂咧咧的站起身来。
“你们懂个屁!老子这叫那个啥,哦,近乡情怯。”
“那是近乡情怯呀,还是近嫂夫人心怯?”
张敬光这人还是不错的,仗义的很。就是一张嘴他损的不行。
“听闻嫂夫人可美的很,你瞅瞅你现在这个糙样。别到时候跟媳妇儿站一处,人家还以为是老爹带着个大闺女呢!哈哈哈,江大哥你这是不是担心呢?”
旁边的兵将们都跟着一起乐,把江怀良给气的吹胡子瞪眼睛。
“滚滚滚,一群大字都不识半斗的莽夫,文化人的事情少打听!”
又气不过的朝张敬光那损种歪了歪下巴,张嘴就怼了回去。
“老子再不像样好歹也有家有口的,谁跟你一样混到这岁数了还耍单帮?淮王给了恩赏让将领们回乡,是为了接亲眷家人。你说你一个孤家寡人的,跟着瞎凑个什么热闹?”
这一脚可算是踹准了张敬光的肺管子,他嗷一声从地上窜起来,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
“老子怎么就不能回乡了?
准你们回乡接媳妇儿孩子老爹老娘,风风光光的搁周边四邻八村的显摆,咋就不许我回老家上坟了?
我就回去!
也好让地底下的老爹老娘都知道知道,他们的儿子现在出息了,当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