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不到……
“他狼子野心到此种地步,竟然连这种手段都用出来了!
“这不仅仅是谋逆,也是在陷太子殿下于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真该千刀万剐,最后再五马分尸!”
隆庆皇帝听着喋喋不休的状告,手里慢慢地翻阅着弹劾兵部尚书高渤的折子,最后统统往前一抛,洒落得满地都是。
“陛下!”
“陛下息怒啊!”
群臣重新叩首,额头紧紧贴在地面,只听得耳边传来不怒自威的悠长雄浑的声音。
“紫薇封禅,本来是我大盛朝百年来的头等喜事,怎么就被你们搞成这副样子。”
“一会儿是朕的儿子要杀朕,一会儿又是朕的爱卿要杀朕,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多人要杀朕?还是说,朕真的就这么不堪?”
“陛下息怒啊,臣等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严茂兴解释道:“臣等只是想铲除奸佞,还我大盛朝廷一个朗朗乾坤呐!”
“陛下。”
高渤不甘示弱地说道:“究竟谁是奸佞,只需要去家中一查便知……”
两人虽然还在争论。
但是随着皇帝的发话,声音愈来愈小,不敢再大声喧哗。
“诸位大人,不要再吵了。”
掌印太监黄鸿开口,语气中带着警告的意味:“今日之事究竟如何,陛下自有圣断,不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严茂兴,高渤立即闭嘴。
只见一袭道袍的隆庆皇帝,缓缓从龙椅上站起,恰巧一阵清风刮进殿内,吹得长袍鼓荡,胡须飘飘,他没有急着给出结果,而是念诵起诗词:“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云在青天水在瓶!
“你们这些人,有些是水有些是云。
“奸佞?”
他挥动拂尘,目光在百官身上一一扫过,继续说道:
“哪里来的奸佞?
“在朕眼里,你们没有奸佞,都是忠臣,无非是所做的事情不同罢了,在朝堂之上争来争去,像个什么样子?
“朕的儿子要杀朕,朕打死也不信。
“高渤要杀朕,朕也不信。”
“陛下,明鉴!”
高渤五体投体。
“不过你们有一点说的是对的。”
隆庆皇帝看着不断咳嗽的太子:“太子殿下监国多年,累坏了身子,朕听说现在每天喝的药比吃得粮食都要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从今日起,监国的担子,太子就先放一放吧。
“太子爷,你意下如何?”
“全凭父皇吩咐!”
太子没有半句反驳。
一场朝堂争锋。
到此,基本上落锤定音。
表面上看
皇帝没有直接给此次刺杀嫌疑最大的太子定罪,但还是拿掉其监国的位子,对于秦王、齐王来说,算是大功告成。
安静看戏的陈三石,注意到到一个问题。
太子和其他几位王爷的矛盾不是一日两日,有两位王爷甚至遭遇永久圈禁,秦王和齐王也一直低着头做人,好几年都躲在封地不敢回京。
直到最近两年。
也就是云州十日之后。
秦王和齐王的势力,一夜之间变得壮大起来,能够在朝堂之上说得上话,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能够有这个能力的,怕是只有老皇帝了。
四十年前,隆庆修道,只在内阁开小会,几乎不上朝。
四十年后,隆庆出关。
可是太子的党羽已然遍布朝堂,上至朝廷大员,下至县城的芝麻官。
就比如当初的向庭春,就相当于是太子一脉最末端的底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