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三石说着,在帐内的椅子上坐下,翻看着几册卷宗,没有再急着说话。
反而是邓丰有些憋不住,他不甘心地说道:“陈三石!我只输给你半个时辰!天亮之后,你们是准备撤退的,对不对?也就是说,再有半个时辰,城内不乱,你就输了!”
“嗯,你说的都对。”
陈三石停顿了下,“但是这半个时辰,是天堑,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你是不可能赢的。”
这次战事。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信心,但确实掌握了一种属于兵法,而且是从先贤的事迹再加上大大小小这么多起战役中领悟出来的。
在当时的情况下,百姓和守军无非是求一条活路,活路既然有了,根本就没有继续守下去的意义。
也就是邓丰威望过高,不然的话第二天就开门了,连四面楚歌都用不上。
“罢了。”
邓丰懒得再争论:“成王败寇,动手杀了我吧,邓某绝对不做不忠不义之人。”
“忠义,好一个忠义。”
陈三石拿着卷宗,念道:“邓将军,我问你一句话,守城的目的是什么?”
“自然是保护百姓!”
“如今城破,百姓可有受伤?甚至城里面,有几个你以前碍于朝廷背景,没敢动的贪官酷吏,今天早上也被杀了,百姓一片叫好,这对于百姓来说,难道不是过的更好了吗?”
邓丰:“……”
“还是说,邓将军觉得非要继续打下去,再多死一些百姓,才叫做保护?”
“……”
邓丰改口道:“我是为报效朝廷!”
“哦?”
陈三石拿着卷宗:“庆历一百九十二年,邓将军那个时候才十六岁,初出茅庐,就写下过一首轰动文坛的诗。
“苦读圣贤立生民,往继绝学开太平。
“手提三尺青锋剑,扫尽天下腌臜物。
“那么我想问问,对于邓将军来说,是报效朝廷更重要,还是这个你曾经立下的宏愿更加重要?”
邓丰皱起眉头:“这矛盾吗?”
“矛盾,当然矛盾!”
陈三石说道:“据我所知,庆国贪官污吏横行,税收年年叠加,百姓苦不堪言,每年叛乱起码也要十几起,在这种腐朽已深,积重难返的朝廷继续待下去,邓将军觉得,可能做到所谓的万世太平吗?甚至……连为生民立命立命,扫尽天下腌臜物都做不到吧?否则的话,城里的几个官员,也不用等到我来杀了。
“如此以来,报效朝廷,和天下太平,难道不矛盾吗?
“将军继续留在庆国,不是在破坏自己的宏愿?
“还是说……”
他顿了下,接着声音陡然提高:“邓将军只不过是一个贪慕虚荣,虚伪伪善之徒!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保住所谓‘六世忠烈’的名头!”
“你放屁!”
一直像是死狗一样的邓丰,终于被刺激到神经,他破口大骂:“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难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