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傅沉礼忽然神情一滞,片刻后双眼翻白,没有任何抵抗余地,咚地一声摔倒在地。
许清染屏着呼吸,又等了几息仍是不见傅沉礼有半分动作,这才放下心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情急之下混合了桌上药粉,看来还真如祝余书中所写,有蒙汗药的效果。
眼下傅沉礼倒是昏迷不醒,没了威胁,但接下来又该如何是好?
念头刚起,许清染便听到闩好的房门被推了几下,傅修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国公爷?”
许清染皱了皱眉,还来不及回应,下一刻,木质的房门便被傅修一脚踹得大开。
木屑飞溅,尘土四起,许清染不得不后退两步回避。
“老爷!”
随着房门打开,外面的一众国公府下人也看到了趴在地上毫无反应的傅沉礼,惊叫声顿时接连响起。
傅修则是面色一沉,弯腰伸手在傅沉礼鼻端试了试,知道人还活着,便立刻朝许清染欺身而来。
他眼神凶戾,一只手举在胸口,作势要捏住许清染的脖颈——
“谁在这里放肆?”
傅今安含着冷意的声音响起,一个手炉也随之飞了进来,直冲傅修肩膀而去,傅修不得不闪身躲避,如此一来,也只能放弃了对许清染的攻势。
许清染连忙后退两步,又抓了把药粉握在手中,看准机会再次朝着傅修扬了过去。
傅修再次扭动身子躲开,前后夹击之下,到底还是被傅今安的手炉砸中后背,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这一系列事情发生得太快,围在门前的下人们都有些看傻了眼,直到傅今安寒着面孔大步走来,一群人才连忙退后躲避。
顾不上看这些下人,傅今安径直进到屋中,一脚踩在傅修腿上。
后者本想起身的动作只能顿住,低着头喘了几口粗气,再开口时声音里还是带着止不住的痛意。
“大少爷这是要做什么?”
“问得好,”傅今安的声音仍是冰冷的,“我也想问问,傅修侍卫,你这是在做什么?我不过出府上朝,你带着这么多人来欺负我的书童,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他话音刚落,许清染便快步走了过去,扯扯傅今安的袖子,又指了指地上的傅沉礼。
傅今安早就看见了这人,方才一切都是故意为之,眼下得了机会,这才装模作样地低下头去。
“这是……小叔?小叔怎么也在屋中?”
许清染又指指傅沉礼,再反手指指自己,做了个被扇耳光的动作。
傅今安眉头紧皱,“是小叔要打你?为什么?”
许清染无辜摇头。
这个时候,那方才被傅修按住的观澜居小厮也在苍林的搀扶下出现,他鼻青脸肿,连话都说不利索,看样子是挨了一顿毒打。
“大少爷!”这小厮说话时口水直流,“国公爷带着人闯进院子,见屋子就翻,不知道是要找什么东西,小的们去拦,都挨了打!”
傅今安听罢脚下又用了些力气,踩得傅修五官都开始扭曲了起来。
“傅侍卫,”他垂下目光,“你们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就算这国公府姓傅不假,可也没有把自己家当贼窝的吧?”
傅修眉头紧皱,“大少爷,话不是这么说的,我等只是在执行国公爷的命令,而您那书童却是蓄意伤了老爷!”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又朝地上的傅沉礼看去。
傅今安的目光也随之再次移动,上下扫了傅沉礼一眼,蓦地冷笑起来。
“怎么,你们无缘无故闯进观澜居胡乱翻找,难道是做了好事?若你们不姓傅,我现在叫官府之人前来,把你们抓走都是理所应当的,闯了别人的院子还这般理直气壮,傅侍卫,你不会真觉得能在国公府横行霸道了吧?”
傅修的脸色被说得青一片,白一片。
“还有,我这书童既不会说话,又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能将小叔打倒?”傅今安又挑了挑眉,语气变得有些不怀好意起来。
许清染又抬手比划了两下,看得傅修一阵眼皮乱跳,片刻后,傅今安恍然大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傅侍卫,你不满我小叔,想趁乱对他动手,却拉我的书童给你垫背,这不太好吧?”
“在下没有!请大少爷慎言!”
傅修急急喘了口粗气,忍不住抬起头瞪着傅今安。
傅今安眼底带着笑意,面上却看不出有多少表情,“哦?傅侍卫当真对小叔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这话中有话的态度,越发让傅修神情难看。
还想说什么,腿上的疼痛忽然减轻,傅今安松开了对傅修的桎梏,后退两步,声音也沉了下去。
“带着你们的人滚,告诉小叔,待他醒来,今安定要找个时间,好好和小叔谈谈心。”
这话中的威胁意味同样浓得很,傅修忍着疼痛站起身,虽然不知道傅今安为何就这么放过此事,但还是动作很快地将傅沉礼从地上扶了起来,带着一众手下,飞快地离开了观澜居。
待到屋中重新平静下来,傅今安才快步走向许清染,一把按住她的肩头上下打量,“有没有受伤?”
许清染摇了摇头,抬头看着傅今安的脸,却是一顿。
从傅今安进屋的时候,她便看到他脸色十分晦暗,便是敲打傅修,处理事情也显得有几分心不在焉,更是放走了傅沉礼,这一系列的举动着实透露着古怪。
想了想,许清染带着傅今安走出被搅合得一塌糊涂的房间,另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出了什么事?”
给傅今安倒上一杯茶,许清染轻声问道。
傅今安眉头紧皱,低声道,“大皇子在岭南打了胜仗,将那些南蛮击退百里,还顺势夺回了被他们抢去数年的几座城池,消息传回,朝中振奋不已。”
除了大皇子本人意图不明,这些听上去都是好消息,可看傅今安的表情,显然不只是忌惮大皇子这么简单。
果然,他还有后话。
“大皇子向圣上请命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