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气氛凝滞,董姨娘先前在前院哭晕过去,被人抬回屋中,现下仍是形容憔悴,许盈霏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不过,二人落在许清染身上的目光,却是如出一辙的愤恨。
许清染坐在马车另一侧,垂着头一语不发,权当这二人不存在一般。
方才那名唤吉祥的公公是圣上身边之人,本意要母亲也一同前往,听得和离才作罢。
此事本就是傅今安的设计,若是传到当今陛下耳中,会不会起什么变故?
陛下,想想这无比尊贵的两个字,许清染便是止不住的心慌。
好不容易才到了天牢,三人经过一番搜身,才被引进一间还算干净的屋子,许静涛也换下了带血的衣裳,手脚皆被重重的镣铐捆绑,只能坐在桌边。
在他身旁,八个手持棍棒的狱卒目光警惕,将许静涛团团包围,随着三人进到屋中,锦衣卫也上来堵住了身后的房门。
如此戒备森严,让许清染更是心下生惊。
“爹!”
许盈霏对屋中的情况视若不见,看到许静涛便喊了一声,刚想扑上去,便被几根虎虎生威的大棒拦住。
她立刻停下脚步,被慢了一步的董姨娘一把搂进怀中,方觉心砰砰乱跳。
“就站着说话!”狱卒一脸凶神恶煞,看得许盈霏更是浑身哆嗦起来。
“老,老爷?”
董姨娘搂着女儿,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许静涛,从方才进屋,她便感到了不祥之兆,却仍是不愿相信。
许静涛叹了口气,想开口说话却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疼得一阵五官扭曲。
“有什么话,许大人便抓紧时间说吧。”锦衣卫那边也传来了催促之声。
许静涛见状只能咬了咬牙,目光掠过屋中三人,见其中没有姜氏夫人的踪迹,也只微微一愣,并没有发问。
姜氏病成那般模样,说不定比他死得还早,反正他也不是为了见她。
“月书,我,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霏霏!”
收回目光,许静涛看向眼前的董姨娘,眼眶忽然就红了。
被抓之后的一切都来的太快,许静涛虽然身处其中,却仍是有几分雾里看花的空茫。
如今见到熟悉的妻女,他方才惊觉,自己这次是真的逃不过了!
他将要被处死,总督府也要跟着完蛋了!
听着这话,董姨娘眼前顿时灰暗一片,许静涛亲口这般说,那便是彻底束手无策了。
“若是有来世,若是你愿意,千万记得来找我!”许静涛哆哆嗦嗦地说着,眼泪滚滚落下,“还有霏霏,你愿意继续当爹的女儿吗?”
许盈霏直到刚才,其实对事态如何都还一知半解,听了父亲的话才终于意识到大事不好,呆呆站在原地,对上父亲投来的痛苦目光,忽然就有些控制不住,一头冲了出去。
“爹!你不能死,我不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