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殿内烛火摇曳。
一身缃色寝衣的陵容支着手肘假寐,另一边,宝清拍哄着闹觉的胧月。
新杨惴惴不安地问,“咱们帝姬早就能自己睡了,今天怎么还闹觉了?”
陵容缓缓睁开眼。
“和淳儿玩得太疯,累着了的缘故。”
新杨适时地闭上嘴。
甜滋滋的杏汁雪蛤剩了一半,几样松软的点心因时间久了,边角开始微微发硬。
这时,天平有象珐琅彩座钟发出“咚”的一声。
新杨看了一眼座钟,对陵容道,“娘娘,寅时了。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菱花窗开了一隙,外面是无尽黑沉的夜色。
“等一等……再等一刻钟。”
新杨点头,起身去给陵容重新铺了被褥。
新柳、新檀相携进门。
她们知道胧月睡着,特意压低了声音。
“娘娘,羽林卫给的消息,颂芝姑姑被人从去锦宫带去了凤仪宫。”
陵容弯唇浅笑。
“你们都下去吧。
小厨房有鱼面,先用些再去睡,明天不必早起。”
胧月被抱去了偏殿给靳娘带,几个新散了,留了宝清守夜。
陵容躺进高床软枕里反倒不困了。
“宝清,你为什么不跟甄姐姐回去?”
陵容不用人在脚榻上守夜,所以宝清睡在罗汉榻上。
衣料摩擦的声音停顿。
“娘娘,您好像在怕?”
水红纱帐里寂静无声。
“娘娘,奴婢是从一品夫人身边的大宫女,等小皇子出生,奴婢就是正一品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奴婢为什么要回到莞妃身边去?”
宝清哭笑不得,“还是个多灾多难的地方。”
陵容抚摸着华丽的芙蓉色暗福字纹石榴缎被,手心里是干爽舒适的凉意。
她和宝鹃谈过心。
陵容曾想着,看在她们朝夕相处多年的份上,只要这回她不背叛她,陵容就原谅她。
“娘娘,奴婢知道您谨慎。
不过娘娘的书里不都写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奴婢认定了娘娘这里是好地方,娘娘拿十个羽林郎来换,奴婢也是不换的。”
陵容莞尔一笑,“昔日的羽林郎,如今已经暂代羽林卫副都统了。
你的口气倒不小。”
宝清翻了个身,叹气道,“侍奉九五之尊也没见娘娘如何开怀,可见嫁人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四个看得开,并不羡慕她们两个。”
陵容沉默了一会儿,“姓冯的抖起来了?”
“娘娘,早晚而已。”
……
颂芝的年岁不大,在华妃身边时也算颇具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