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两侧是两排架子,一边是放书的,一伸手就能拿到,另一边是中药药斗,每个格子上头都写着字。
众人一进来,就闻到浓重的药味,一转头,这屋子墙角还有现成的炭炉。
“来,让他躺在这,头朝这边。”
方银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但只要是他弟或者枝枝重复一遍,他就会照做,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
周老的下人正在一旁摆弄银针,方南枝探头去看,见他手边的桌案上放着一块白布。
他将一个瓷瓶里的东西倒上去,将银针从一排布包上取下来,在火上烧一下,又把白布拿起来,擦一下针,递给坐在床头的周老。
她津津有味的看着,也不打扰,其他人都站在不碍事的地方,周老也没有一定让他们出去。
下了几针后,周老反而转头看了眼他们。
“你们不用如此紧张,他这是长期的施针,也不凶险。”
本来大人们不出声,方南枝就也没有,如今听老神医都这么说,她第一个开口:“二伯,你不要动哦,要爷爷说你能动才能动。”
方银眨眨眼,果真听话得连头都不转:“听枝枝,听爷爷。”
方铜也暗自松了口气,努力把提着的心放下一点:“倒不是对神医治病紧张,就是怕乱说乱动添麻烦。”
周老神医接过银针,呵呵一笑:“也不用一直叫‘神医’,我就是个看病的郎中,而且过阵子,咱们也要成同村的人了。”
啊?
方铜跟钱娘对视一眼,很快反应过来了,惊讶开口:“周老,原来您就是那位在我们村盖房子的周老爷子?”
周老点头,方铜更震惊了,没想到会有这么巧的事,之前听说周老要养老还乡,在府城也呆不了许久,这个回乡竟然是他们村。
“那等周老搬过去住,咱们这看病更方便了。”
偶尔说上一两句,到底也是不敢多聊,等针灸结束,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
方银站到他弟身后,伸手摸着自己的头,好像也没多出什么来。
“周老,太谢谢您了,不但给彦儿看诊,还给我二哥治病,让我们赊诊费,真不知道怎么感谢您才好……”
方铜可真称得上是千恩万谢,周老倒是见的多了,一直说无妨,还说若是方银回去后若是情况有什么变化,让他们随时来找他。
方铜是真心感动,转头也想感谢那位时少爷,可此时他们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不在这里了。
问闺女,闺女也摇头。
“算了,都是同村的,总能再遇见,下次一定要当面好好感谢他。”
一家人走出周宅很远,还忍不住心中激荡。
方铜转回头看了眼,回神摸摸闺女的头。
“还是我闺女有福气,运道好,还有那位时少爷,看着冷冰冰的没啥人情味儿,没想到是个面冷心热的,之前来府城的路上,他也帮了灾民的。”
方南枝记性好,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是呢,他让那个婶婶来府城找人,还说能给她安排活计。”
其他人也觉得这少爷人确实不错,这年月给个糊口的事儿做,那真是救命的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