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今日被勾起了兴致,指使着一宫的人忙着做香熏精油,园子里的熏衣草开得正盛,各宫娘娘们采了蔷薇、茉莉、玫瑰,对不起眼的熏衣草都自动忽略了去。
只有她采了满满一大篮子。
皇后娘娘蒸了一瓷瓶的茉莉花水,已经累了,还是让内务府又送了诸多的调料,想连夜再做出香熏蜡烛。
各宫妃嫔可都较着劲比着呢,明日各宫都不用来请安,等后日看谁做出来的最雅致,最好看。
皇后想争个第一,也不觉得疲乏,指挥着宫人一连忙了几个时辰,满坤宁宫都是香气。
李咚雨隔着窗看着外面热闹的景象都听了去,她就像被屏蔽在外的路人,一切热闹皆与她无关。
自然也听到了她们所有人的对话。
晚上送晚膳的时候,魏卿玖不在,侧殿冷冷清清阴暗无比,李咚雨甚至将烛火都刻意可只灭了。
小宫女进来放下食盒便要离开,李咚雨将人叫住。
“这位姐姐,你想不想在娘娘面前得脸?”
小宫女看了她一眼,“公主要与奴婢说什么?”
“娘娘不是找了匠人为她雕刻模具吗?木雕出来的东西第一次使用,肯定会沾上蜡层,脱模的时候万一这形状不完美,皇后娘娘可就输了。”
小宫女点头,觉得永乐公主说的是这个理。
“不如你给娘娘出个主意,等最后一步给蜡成模的时候,告诉娘娘将模具浸泡在水里,等脱模具的时候定然不会有问题了。”
小宫女感激地道谢:“公主真聪明,奴婢有了机会就与娘娘说。”
皇后别出心裁,想将自己做的蜡制成玫瑰样式,找来匠人当日刻了一个玫瑰花模具。
她听了小宫女的建议,觉得是这个道理。
等到最后一步的时候,便叫人将那蜡放在了一个小盆里泡着。
李咚雨等到当夜所有人都睡熟后,踮着脚溜出侧殿。
魏卿玖依旧蜷缩在榻上,只是她得了皇后的欣赏,今夜身上多了一层夏被。
忙了两日又没得到休息的人,这夜睡得额外地沉。
李咚雨溜到后殿,小心翼翼地折了不少乌桕子的枝干,将白日藏起来的小锤子将枝干捣烂,丢进了那浸泡蜡烛的盆里。
她蹑手蹑脚地溜出正殿,怕弄出响动连鞋子都没敢穿。
熬了一夜没睡,点了烛火背《女训》、《女德》、《女诫》。
就好似心中有了抱负的快意,这一夜她竟是无比心静,将幼时背诵过的书籍很快就熟记于心。
估摸着四更天前宫人会起来洒扫,她再次潜入正殿,将盆里“犯罪”的证据全部拿走。
东西是取走了,可是取走的树枝来不及处置,她没得办法,便用一块帕子包裹住,将东西塞在了褥子下。
夏春海说过,那树的汁液沾到手上是特别刺痒的。
李咚雨一直做的很小心,就怕留下证据,可是最后浸泡湿的树枝透过帕子还是沾到了手上。
吓得她连忙用水清洗手,反复洗了几次发出了声响。
魏卿玖翻过身,看着在洗漱盆前反复戳洗手的李咚雨。
“妹妹这是做什么?”
李咚雨被突如其来的问话吓得身子一抖,紧张的呼吸都乱了。
“要你问!”她忙用毛巾擦了手躺回床上,她真的困了,听了一会魏卿玖的动静,见她没有怀疑什么,翻身便睡熟了。
魏卿玖还困着,只以为她如厕蹭脏了手,不屑地翻个身又睡去,左不过就剩下两日时间了,再熬一熬就回府了。
那水里有毒的树枝虽然被拿了出去,可是那蜡模还在水里泡着,那模具绝对用手沾不得了。
她恨魏卿玖,也怨恨皇后,她甚至恨这世上每一个人。
李咚雨睡下的太晚,直到宫人进来伺候洗漱,她都不想动,打发了人继续睡。
坤宁宫今日额外的热闹,各宫小主带了自己制作的香熏蜡烛,有人脸上带出了得意,对自己制作出来的东西满意的不行。
各宫小主见了礼,皇后扫视一眼众人,随后蹙眉。
“永乐怎么不在?后日她大婚,忘记今日自己要做什么了?”
金姑姑当下发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立即问身边的宫女半夏,“永乐公主怎么还没来?”
半夏见皇后发怒了,吓得不轻,当即跪下道:“奴婢唤过公主起床了,公主嚷着昨夜背得太晚,早起头疼,奴婢不敢打扰便退了出来。”
金姑姑瞥了一皇后的神情,立即申斥她,“那也该回禀,怎可擅自做主不报?”
皇后不想当着众妃嫔惩戒下人,她对外的形象可是宽厚的性子。
“行了,她一个位份低微的小宫女,她哪里敢得罪公主。你将人叫起来,今日本宫要查验她学习的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