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夫人怔了片刻,随后又是一声叹息,“没用的,太医开的方子没少用,人是越来越消瘦,今日见了我也没说上几句话,昏昏沉沉,看样子是要不行了。”
魏卿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宫门。
出了这道门,再想进来就难了,她见苏老夫人面上难过,拉着她的手往回走。
“我既然来了,就这样回去,心中一定会时常记挂,能不能治看过再说,若是淑仪娘娘真的传出不好的消息,而玖儿连看都没看一眼,怕是会自责一辈子的。”
不是魏卿玖喜欢多管闲事。
也不是她认为自己医术有多高超要做这个显眼包。
而是后宫有人,前朝好办事。
她要嫁入苏府,便是苏家妇。叶昭仪是苏家唯一有亲眷关系能在皇上枕边说得上话的人。
且她不过才二十几岁,就这样香消玉殒,魏卿玖也不忍。
苏老夫人见她执意如此,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宫门,还是同意回了凤翔宫。
路上,魏卿玖详细问了叶昭仪如今的症状,除了知晓她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持续低热,再没有别的有用情况。
苏老夫人又道:“对了,前年冬,昭仪娘娘的天宝没了,小皇子只有三岁,是儿子最喜爱的么子,忽然就生了高热,没几日就去了。打那以后昭仪娘娘的身体每况愈下。”
魏卿玖心下了然,失子之痛是女子最难承受的。
苏老夫人又道:“还有一点,娘娘房中燃了很中的熏香,可即便如此,我到近前说话时,还能闻到很淡的腥臭味,也不知是不是我错觉,但那味道不好闻。”
魏卿玖心下疑惑,娘娘身上有异味?难不成是妇科疾病?
再结合宫中太医多为男子,娘娘羞辱说出口,病情便耽搁下来了?
“好,我知道了,一会到了娘娘宫殿,若是她不肯配合,还请伯母在旁劝说。”
“这是肯定的,妹妹就这么一个女儿,远嫁宫里,我怎忍心她早早去了。”她说着,又红了眼睛。
凤翔宫,叶淑仪昏昏沉沉之中,听宫人禀姨母又回来了。
她无力撑开眼皮,“可是姨母落了东西?”
苏老夫人:“娘娘,臣妇带佳仁郡主过来了,她自幼与岐山神医学习医术,叫她给您看看吧?”
叶淑仪的床幔落着,魏卿玖看不到她的真容,只能侯在床前。
她敛眸细闻,确实在浓重的香气下,有淡淡的腥臭味,味道不重,但是从床帐内散发出来的。
“姨母有心了,我这病怕是没得救了,叫郡主回去吧。”
魏卿玖不爱听,什么叫没得救了?她最不爱听病人自己说丧气话。
“娘娘,佳仁斗胆问一句,是哪位太医告知您没得救了,佳仁必要到他面前骂他一个狗血淋头,好好与他探讨一下,打击病人求生的希望,他不配为医。”
叶淑仪被魏卿玖的话语挑起了好奇心,轻轻挑了帘幔向外望。
她看到美艳无双的少女地站在姨母身旁,身上充满朝气,眼里都是星芒。
曾几何时,她也是对这世间充满向往,可如今。
帘幔只是挑起一瞬又落了下去,里面传来粗重疲累的喘息声。
虽然只是一瞬,魏卿玖也看到了,那是一个眼底无光,面颊消瘦的女子。
她咬了咬唇,看了一眼苏老夫人,随后一步上前。
“淑仪娘娘,您知道我是君彦的未婚妻吧?成婚后我们便是一家人,所以玖儿所做一切都是为娘娘好,还请勿怪。”
随后,她在宫娥与苏老夫人诧异的目光下,大胆地将窗幔给撩了起来。
随后就那样从容不迫地跪在脚榻上,抓起叶淑仪的手腕号起脉来。
她不想浪费彼此的时间,不管如何她要先给人诊过了才说能不能治,至少要对得起多走半个时辰的路。
“娘娘脉多滑数,湿热瘀阻、心阳不振,从咱们进来,您便一直趴着休息,且听宫人讲,您低热不褪,娘娘可是背上生了疮?”
叶淑仪听罢,先是心头一震,随后一把将魏卿玖的手甩开,脸上出现恼怒之色。
“你放肆!”
魏卿玖半点没有因为淑仪恼怒而退缩。
她继续道:“靠到近前,娘娘身上散发出淡淡异味,背疽应该已经腐蚀您的肌肤很大一层面积,玖儿说的对与不对?”
叶淑仪觉得自己的尊严被践踏,脸色难堪至极。
“滚,滚出去。”
“叶淑仪,即便您心生忧思,情志抑郁,也要明白,您年纪尚轻,还有大好的未来,还有无数的可能,不该就此放弃才是。”
“佳仁祈求娘娘将背部病灶与我相看,此病凶险,初时还有救治之法,一但溃烂出脓,不及时清理刮腐,将病变遏制住,不出十日,娘娘便会香消玉殒,您不想为天宝报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