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官放任三至五年轮换,他初到安阳便遇到大旱,本就贫寒的家底,连帮助百姓多一些都不能。
他这三年,坚持的好苦。
“回郡主,咱们安阳三年滴水未下,方圆十里的河道都干了,城中也只余下一口百年老井还能勉强打出水,本官怕最后一口井水也被耗尽,派了人在那里把守,一户居民两日只准提一桶水回去,这个规矩自立起来那日,即便是本官也是严格职守。”
魏卿玖起身,将那碗茶端给他,“大人,喝口水吧。”
他的唇都干了,看着都疼。
曲知县看着那碗茶,并没有接。
“郡主,咱们安阳是真的缺水,下官定下的规矩不可破,下官一日内喝两杯茶水就够了。”
魏卿玖知道,再坚持十日,蜀州就会下雨,只要还能再坚持十日,就不是问题。
“大人,您喝吧,我们车队带足了水,暂且用不到安阳城的水。”
曲安合看着那碗茶水,舔了舔嘴唇,最后接过仰头喝干。
喝下后,竟是忍不住鼻子又酸了,抬起袖子又去擦眼睛。
魏卿玖忍不住心疼他,喝一口茶都能感动到哭,做官做到他这般,真的太辛酸了。
苏烨:“大人,粮食分发下去,希望你能合理运用,妥善保管,且不可过渡赈济,旱灾是一个长久的抗灾时长,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当然,朝廷会一直关照这里,不会放弃一位百姓。”
“是,下官谨记大人教诲。”
苏烨道:“下去忙吧,本官在此停留一夜,明日还要去下一处,下面的人会与你交接具体事宜。”
魏卿玖想看一下当地民情,便让莫归、莫蓠陪同出了驿站。
未想到他们才出门,就看到程达在与曲安合说话,原本没有多在意,就听到程达在问信鸽一事。
魏卿玖忙拉着二人躲在粮车后面偷听。
“程将军还真问对人了,下官确实还有两只信鸽存活,下官这就命人为您送来。”
“不用,我随你回府去取。”
程达走的很急,甚至没有发现一车之隔的三人。
魏卿玖疑惑,“人都吃不上饭了,还养鸽子?”
莫归为她解惑道:“部分地域的官员都有养信鸽的喜好,一来加急送信时,比人力快,二来也比人力稳妥更省银两。不过多地都是驿站承担此事,这间驿站确实没有鸽子。”
魏卿玖给莫归使眼色,“想尽一切办法,将那只信鸽给劫下来。”
她想知道,这位程大人为什么急着送信。
莫归道:“那位曲大人连自己的水都克扣,那鸽子怕也是勉强维持活着,小的拿些粮食和水在半路上等着,看能不能引下来。”
魏卿玖点头,“我哥应当擅长此事,叫他帮忙应该更容易些,尽量不要伤害无辜生命。”
入夜,莫归回来了,他道:“郡主,咱们将信鸽截获了,但程将军送出的好像只是家书。”
他递出一个小纸筒,上面写着一排小字。
郡县旱情严重
主城已至正阳
在分粮食充足
此番不必多忧。
可怜吾妻辛苦
还盼回信与夫
动身之日未定
手中余钱可足。
魏卿玖翻来覆去看了三遍,正反面共八句话,确实似家书。
可是家书干嘛鬼鬼祟祟,急急忙忙的背着人发?怕他们知道他爱妻?
还有,程达至少年过三十有五,这种年纪,与妻子感情还如此交缠?
“大哥,似程将军这样的卫所将军的俸禄是多少?”
“我北庆厚禄养廉,程将军府上若无大事,不该缺银子。”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自从知道这里不能洗漱后,每沾上一丝灰都会让他心情不愉快。
“玖儿,是不是你太过多虑了,这信不管是写给谁的,好像也没问题。”
魏卿玖的性格极为敏感,她重生一世,不敢对任何事情掉以轻心。
她就连寒毛都在叫嚣着程将军有问题,可是问题在哪,她也说不出。
“希望是我多虑了,大哥若没事歇着吧。”她随手将那张字条落在桌上。
李弘益却道:“怎么说也是同行的官员,还是帮程将军将信送回去吧,感觉他对自己的妻子很是爱重。”
他大手来拿信的时候,刚好在纸条上落下一排阴影,魏卿玖的视线瞥过去时,瞬间发现不对之处。
“大哥,等一下。”
她拿也一张纸,将字条的首字露了出来。
结果就看到这样一句话,“郡主在此,可还动手?”
“大哥!”
李弘益紧张地拿起字条,看向妹妹的眼神都出现了惊恐。
“这个程达要害谁?”